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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狼的诱惑

本帖最后由 妖妃 于 2015-10-6 22:26 编辑


主角编辑
徐北,就是内个有眼无珠把一只狼当成狗养然后突然发现有一个裸体美男然后发现原来美男是自己养的狼!!!然后和裸体美男狼破开重重阻碍星湖生活在一起的小受
郎九,就是被有眼无珠的当成狗样然后变成裸体美男然后让有眼无珠的徐北发现自己是裸体美男狼,攻下了徐北和他星湖生活在一起的小攻

主角:徐北,郎九 ┃ 配角:沈途,江越,林睿,薛雅,班大同,徐岭,顾航
苦逼青年徐北一直兢兢业业从事扒手行业,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他被逼无奈地欠下了数额惊悚的一笔高利贷。在逼债与反逼债的斗争中,悲壮跳崖,但更悲壮的是,他没死成。并且在此次跳崖活动中他捡到了——一只狼。
总之这就是欠债不还的杨白劳捡到一只小狼崽子的故事。
此文乃伪?人兽,主要是因为那狼它不肯一直只是一只狼……
每个人都有故事,他所呈现出来的现在有过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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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跳崖了 ...


  徐北看了看身后拿着砍刀逼过来的人,有点绝望,前面没路了。
  光是没路了也就算了,前面是个悬崖,他扫了一眼,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别的毛都没有一根,这要是下去了,他这走背字走了二十六年的短短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可他真不想死在这里,不对,他是真不想死,不管死在哪里。
  都说天堂美好,可谁他妈也不肯去,何况是他这种在自己老妈眼里都只能下地狱的人。
  
  操|你妈的班大同,都躲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了,你都还能把老子翻出来,FBI也没你牛B啊!
  他转过身靠在崖边的一棵枯树上,看着雪地上自己连滚带爬逃过来的时候洒下的一串触目惊心的血滴,有点脱力,他晕血,尤其晕自己的血。
  “班哥,班爷……”徐北看着从悍马上慢悠悠下来的班大同,心里紧了紧,嘴上却并不老实,“您找我这么个小杂碎还费这么大劲,不值当啊。”
  班大同没说话,在寒风中皱了皱眉,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慢慢走到徐北身边,看了看他腿上半尺长的伤口,血还在滴,他露出了个很满意的笑容:“小北啊,你说你也真是,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对不?你要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跑,哥也不能伤了你啊……”
  说罢,班大同把手套摘了,手指在徐北的伤口上摸了摸,猛地戳进了伤口里。
  “我操!”徐北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费了好大劲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了,才控制住没让一声惨叫从嘴里飞出来,额头上大冬天的冒出一片冷汗,又很快地结成了一层冰。
  “特别想骂我是吧,”班大同微笑着,把手指拔了出来,带着血放进嘴里舔了舔,“是不是还特想说我操|你妈?可惜啊,没机会了……”
  徐北疼得半天倒不上来气,好一会才喘匀了,他估摸着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横尸雪地怕是最终结局,他斜眼看着班大同,笑了笑:“所以你得好好供着你爸,那么多人想操|你妈,就他一个人成功了,不容易啊……”
  这句话的尾音还没出全了,徐北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紧接着是一阵剧痛,痛得太厉害,以致于他没搞清这痛是从哪传过来的就横躺在了雪地上。
  直到血顺着脸流进了嘴里,他才知道是脑袋被砸了一下,同时也看清了班大同手里拿着的一根铁棒。
  
  他突然有点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把班大同彻底惹毛了,如果自己老实点,没准还能混个速死全尸什么的,现在这情形,班大同就是一棒一棒把他敲碎了,再一点一点分成小块也不是没可能。
  “徐北,你他妈这是给脸不要脸,给你指了条明道,你非得装他妈清高,以为自己是他妈个什么好玩意儿……”
  班大同后边还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听,就听见班大同左一句他妈又一句他妈了,班大同说话带南方口音,他妈这俩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重音,听上去挺可乐的,徐北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班爷,”徐北倒着粗气,咬着牙在原地翻了个身,扫了一眼离他只有一米不到距离的山谷,“看来今天我是没招再跑了……”
  班大同鼻子里喷出个冷笑,没有答话,握着手里的铁棒站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死,我也得自己挑个死法,你还是……只有看着的份……”
  
  徐北滚下悬崖的时候,班大同爆发出一声怒吼,把手里的铁棒狠狠地砸在了雪地上:“都给我下去找人,没死给我打死,死了给我鞭尸!”
  
  徐北静静地挂在离地面七八米的一根树杈子上,看着从自己嘴里耳朵里涌出的的血由点连成线,在雪地上画出了一幅抽像派的地图。
  然后树杈子咔嚓一声响,他直接脸朝下砸在了地图上。
  自己居然没死,徐北你他妈居然没死!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各种石头树干磕来碰去连摔带滚的,好几次他都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脆响,他居然没有死……
  徐北脸埋在雪地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最后胸口一阵发闷,咳出了一口血来才算是止住了笑。
  他吃力地偏了偏头,把埋在雪里的脸露出来。全身都很疼,头,胳膊,肚子,腰,腿,但他还算安慰,这些零件都还能有感觉,这就证明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是全乎的一个整人。
  他试着动了动,他必须快点站起来,否则就按现在这个伤势,挺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挂掉变成一根人肉馅雪糕。
  咬牙切齿地折腾了五分钟之后,徐北终于成功地……翻了个身。
  “完了。”他看着飘落的雪花,如果动不了,等不到他死,这雪就能把他活埋了。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手往外套口袋里摸了摸,很好,摸到了一块巧克力。这是他躲到这山旮旯里来的时候带的一大包巧克力里最后的一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和着血腥味的巧克力让他觉得一阵阵反胃,可他需要能量,要活命,他还得往下咽。
  天很灰,雪花像纸片一样撒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吃完了这块巧克力之后能不能有体力动起来,这体力够不够支撑他在这种大雪封山的荒岭里找到人家,如果找不到,就如班大同所愿地死在这里吧。
  朱小蕾会哭吗?可能不会吧,她是个懂得如何自保的女人,每次在他遇到麻烦时,朱小蕾都会及时抽身消失,这次如果他就此撒手人寰了,她应该会迅速找到下一个男友。
  
  徐北笑了笑,一边费劲地嚼着巧克力一边慢慢活动着就快要被冻僵了的胳膊腿,打算躺在地上尽自己所能做一套广翻体操来加速血液循环。
  以厘米为单位的动作还没做两下了,他突然听到右边传来了轻微地沙沙声。
  这不是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更不是人的脚步声,这动静介于二者之间。
  徐北听了一小会,有点发怵,这是动物的爪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这山里有猛兽,他听借宿那家的老头说过,什么山猫豹子狼之类的都有,黑瞎子他都碰到过。徐北挺费劲地转了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
  操!
  离他不超过三米的一个小雪堆后边,探出了半个脑袋。
  他能看到这东西一只灰褐色的眼睛,狼?徐北本来就已经冷透了的身体这下都快开裂了,居然在他养精蓄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屡次未果的时候,出现了一只狼?
  可是再仔细看了一眼,他又有些怀疑,这露出来的半个脑袋,是白色的。
  徐北没见过狼,更没见过白色的狼,他只见过白色的狗,萨摩。想到这儿,徐北又笑了起来,他居然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谷底见到一只萨摩?
  这笑让他全身抽着痛,肋骨肯定断了,只是不知道断了几根。
  他停下了笑,静静地和那只灰褐色的眼睛对视着,心里盘算着这只像萨摩似的玩意如果过来,他是装死不动,还是回光返照用最后一口气跳起来逃跑,可悲的是他的腿在翻过身来之后就没有感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跳得起来。
  
  对视了几分钟之后,那白色的动物慢慢地从雪堆后面走了出来。
  徐北看清了它的全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放松了,这就算是一只狼,也还是只小狼,小得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它的攻击力。
  这小东西其实不像萨摩那样通体雪白,它身上还夹杂着许多灰色的绒毛,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眼神也并没有透出凶光什么的,反倒是有点可怜巴巴。
  它一直盯着徐北,很长时间才往前靠近一步,然后又停下,耳朵竖着,时不时轻轻地转动一下,看上去很警觉。
  
  “你……想吃我?”徐北动了动胳膊,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的巨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零下不知道多少度的空气被抽进肺里,他一阵猛咳,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这动静可能有点大,把眼前这小东西惊得扭头就跑,还在雪地上连摔了两个跟头。
  徐北都看傻了,这么笨的玩意儿也能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林子里生存?
  
  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笨,是太小了,这估计是只刚断奶的小狼。看它踉跄着跑出几步之后,徐北发现它不光是小,貌似还虚弱得够呛。
  “你跑什么,”徐北看着它,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血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只小狼明显没到独立生存的年龄,“你妈呢……”
  小狼因为摔了几个跟头,身上的毛都沾上了雪花,就那么脑袋上顶着一撮雪傻愣愣地看着他。
  “咱俩都快死了啊。”徐北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咬着牙想站起来,但没成功,只得坐在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小狼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往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看出来徐北不会伤害他,或者说,没能力伤害它,所以这次走过来的速度要比前一次快了一些。
  徐北看着犹豫不决的小东西,晃了晃手里的半块巧克力:“你长牙了没,吃不?”
  小狼先是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把脑袋向前凑过来,鼻翼轻轻地忽扇了一下,像是在闻味儿,徐北看着好笑,笑了两下又觉得肋条疼,于是皱着眉:“仙丹,吃了长生不老,你不吃我就都啃了,要不我走不出去了……”
  那小东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舌头伸出来在鼻子上舔了一下,这动作把徐北逗乐了,他并不喜欢小动物,更不喜欢猛兽,但此刻他却觉得这只小狼与他有点同命相怜的意思。
  他想了想,把手上的巧克力往小狼面前扔了过去。
  小狼又被吓了一跳,耳朵僵直地立着,几乎是四脚离地地在原地跳了一下,见到那块巧克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又伸着鼻子凑过去闻了起来。
  “你真……磨叽……”徐北伸手抱着自己的腿,想帮着使点劲,好能让自己站起来,但没有成功。
  小狼研究了半天巧克力,又抬起头来看着徐北,最后伸出爪子扒拉了几下,这才低下头去,在巧克力上舔了舔。
  徐北看着小狼把巧克力用嘴边推边舔地满地转,叹了一口气:“操,你真没长牙么,浪费了……吃不完……给我留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起来让本来就已经断了的肋骨再次错位,徐北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片跳动着的金花,接着就是一黑。
  倒回雪地上的时候,徐北悲哀地想,都没来得及警告这只狼,如果自己死了,不许吃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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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没那么容易 ...


  疼。
  全身上下简直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死了?
  这两个字在徐北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同时,之前二十六年混乱的生活瞬间像是爆炸了的啤酒桶,一时间满眼碎片,一地泡沫。
  各种各样的人脸像一本快速翻过的相册,一张一张地扑向他,又慢慢远去,身上的疼越来越强烈
  真没想到,英年早逝也就算了,却连死也死得这么辛苦,徐北很悲痛地为自己郁闷了一会。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
  
  “要不要报警?”
  “醒了,死不了……”旁边有人在说话,回答了他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徐北觉得自己要不是全身疼得受不了,现在肯定又会再一次笑出声来,我操,老子还是没死。老妈曾经骂过他是垃圾,他这样的人,死掉了阎王都不收。他一直认为这是老妈对他的无数负面评价中最正确的一次判断,现在事实证明,她是个预言家。
  他没死,阎王不收他。
  
  眼前有人影晃动,徐北眨眨眼,努力地想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一条热乎乎的毛巾盖到了他的脸上,温暖的感觉慢慢延伸向全身,有人弯下腰研究了一会他的脸,问道:“感觉怎么样?”
  “……饿。”徐北开口,对于这个完全脱离大脑支配地回答,他有些无奈。
  “给他拿点粥来。”这人转头对身后说了一句。
  几分钟之后,徐北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和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山里经常见到的普通房子,他躺在火炕上,一对中年夫妻正站在炕边看着他。
  男人把他扶了起来,他喝了几口粥,觉得胃里烧得慌,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只想吐。
  “送你去医院吧,你伤得太重,刚才还吐了血,”男人指了指炕沿上没有擦净的血迹,“我这就拿车拉你去县医院。”
  他不能去医院,班大同是老狐狸,就算自己跳了崖,只要他没看到尸体,就绝对不会罢休,医院百分之百会是他蹲守的地点。
  可徐北看着这个男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附带还扯出个笑容,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山民都很朴实,但同时对陌生人也很警觉,一个失足摔下山崖的重伤病人如果不肯去医院,也许会被他们直接送到派出所……
  
  “对了……”那男人像是想起什么,走到炕尾,弯腰从地上拎起来一团白色的东西,“这是你捉的吗?”
  徐北一下愣住了,那只他在雪地里碰到的小狼正在男人的手上拼命地挣扎扭动,时不时还奶声奶气地“嗷嗷”两声,愤怒地吡着牙,徐北这才发现它还是有牙的,四颗小犬齿。
  “我捉这玩意儿干嘛……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他有点纳闷,怎么把这小东西也给弄来了。
  “我把你拉回来的时候它一直跟着,是只雪狼。”男人把小狼放回地上,小东西迅速地逃离他身边,跑到炕头旁边,扒着土炕往上够,眼睛一直巴巴地看着徐北。
  “啊……雪狼。”徐北做出个恍惚大悟的样子,其实心里完全不知道雪狼是什么东西,无非是狼的一种,就像雪豹是豹子的一种。
  “我小时候见过一次,以为这山里再也看不到了呢,都被打光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这狼崽还没断奶,母狼估计是被人打死了……”
  徐北没有注意男人后半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半句话吸引了,被打光了,几十年都没人见到过了,稀有了,值钱了。
  他看着蹲坐在炕边地上的小狼,觉得老天爷对自己挺照顾。
  
  徐北缺钱,非常缺,尽管他活到现在就没不缺钱的时候,但这次他是缺得厉害,缺得连命都差点丢了。他一想到班大同那如秃鹰一般贪婪而阴鸷的眼神就有点肝颤,他不怕班大同,但他很怕死在班大同手上。
  这雪狼就算卖不出班大同要的数,至少也能让他在躲避班大同的过程中顶上一阵子。
  可山民虽然是山民,却并不傻,男人准备好了拖拉机准备送徐北去县里的医院,一听说他要带走这只狼崽,男人马上盯着他的脸开始扫描。
  “你要这狼崽干嘛?”
  “您看,这是国家保护动物……”徐北一边艰难地伸手在自己衣服内兜里摸着,一边张嘴就胡扯,他并不知道雪狼到底是不是保护动物,他只是估计眼前这两口子也和他一样不知道。
  手在兜里摸到了一个硬壳小本,很好,还在。
  徐北把小本掏出来递给那男人。这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研究生院的学生证,上面贴着徐北严肃的一寸照片,他把脸对着男人,方便他进行比对,然后继续扯蛋:“我会把它送到野生动物保护站,它在那里会得到更好地照顾……”
  地上蹲着的小狼很安静,抬着头,灰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流利地胡说八道着,不带磕巴不带脸红的徐北。
  证当然是假的,徐北高中被开除时,班主任曾满含热泪地握着他的手,说你终于被开除了,语气里满是欢愉。
  虽说证是假证,可做假证的麻三儿却是假证行业里的翘楚,在山里呆了一辈子的这两口子当然被这个盖着钢印红戳的来自首都名校的证给震住了。
  两口子找了个麻袋,里面垫上些棉布,把疯狂挣扎吡着四颗小犬齿拼命乱咬的雪狼崽给塞了进去,把袋口扎好。小狼仍然不消停,一直“嗷嗷”叫着,在麻袋里横冲直撞。
  “你老实点呆着,”徐北有点无奈,忍着胸口的剧痛咳嗽了一下,“你这么折腾我怎么带你走……”
  这句话刚说完,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小狼停止了挣扎和叫唤。
  
  徐北躺在拖拉机的后斗里,虽说夫妻俩给他垫上了厚棉被,可这一路还是颠得他魂飞魄散,每次身体离开车板然后再摔回去,他都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着二次谋杀。
  装着小狼的麻袋就在他手边放着,它在里边时不时哼哼一声,徐北的手一摸过去,它就停止,手拿开,它就又开始很不安地哼哼。
  于是徐北干脆把手隔着麻袋放在它脑袋上,开始盘算怎么脱身。县城快到了,他不能就这么一直躺在车上被送到医院,班大同会在医院等着他……
  他摸了摸裤兜,里面有一个手机,这手机非常破旧,是那男人扶他上车时,他从人家腰上顺的。他弄这个手机的时候没有多想,是条件反射,这种简直像是放在那里让他白拿的东西,他忍不住不动手。
  他的确需要一个手机,自己的手机在滚下山崖的时候牺牲在不知道哪个石头缝里了,而在他一会滚下车之后,需要马上和外界联系。
  “小东西,”徐北吃力地在颠簸中撑起身体,解开了装着小狼的麻袋,“我要下车了,你受累吃点苦……”
  徐北抬头看了一眼专心在前面开着车的男人,咬着牙一使劲,瞄着路边的雪堆把小狼扔了下去。小东西在雪堆上砸出了一个坑,然后顺着路基连滚带摔地滑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拖拉机轰轰响着,男人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徐北捂着胸口,刚这一使劲拉动了他的伤,疼得汗都下来了。
  他坐在车上喘了一会,闭上眼往车后边一栽,侧着身滚了下去。
  肩膀先着地,这虽然是他预先设计好的着陆点,只有肩膀上似乎没有受什么伤,但在没有雪的冻土上撞这一下还是让他差点喊了出来。
  他没时间耽误,憋着劲往路边滚了几下,顺着路基也滑进了林子里,然后很不情愿地在一棵树上撞了一下腰,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擦黑,徐北全身都是麻的,只有右手有些知觉,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有个温湿的东西在碰他的手。
  小狼正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用舌头在他手上舔着,还时不时用冰凉的鼻子拱一下。徐北用手指摸了摸它的鼻尖,哑着嗓子笑了两声:“别他妈在我手上擤鼻涕。”
  一听到他醒了,小狼跌跌撞撞地蹭到了他脸旁边,在他脸上舔了两下,缩成一小团在他脖子边上趴下了。徐北没想到小狼能找过来,估计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呆在林子里是活不下去,所以跟定了他。
  徐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活动了一下手指头,按下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记忆力不是太好,对于电话号码,他能用脑子记下的除了10086之外,只有两个人的,一个是徐岭,另一个是乔谦。
  这种情况下,电话不能打给徐岭。
  徐岭是他弟,同父同母的弟弟,优秀得简直不像他弟,对这个不争气的哥哥,他的态度是拒之千里不闻不问,而徐北也不愿意在徐岭面前将自己已经接近最低点的形象值追加成负数。
  所以电话只能打给乔谦,乔谦跟他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最主要的是,乔谦能帮他找到医生。
  
  这个破手机的信号很不好,一接通就沙沙沙响个不停,他听到乔谦在那边喂喂地喊,自己说了三遍我是徐北都没能让乔谦听明白。
  “我操他娘的……”徐北有点绝望地骂了一句。
  “小北?是你吗?”电话的沙沙声终于消失,乔谦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感谢玉皇大帝啊,”徐北一放松就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胸口又撕心裂肺地疼了一阵,“我在北岭,你快来弄我回去,晚了我就得挂。”
  “你怎么在北岭!”乔谦喊了一嗓子,又马上控制了声音,“我马上开车过去也要2个多小时,你在北岭什么地方?”
  “不知道……”徐北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标志物,他有点后悔,自己跳车是不是跳早了,“在通往县城的某条小路边上,离县城应该很近了……”
  “那我怎么找你!你受伤了?严重吗?你在户外?”乔谦一连串的问题让徐北一阵发晕。
  “在林子里,不知道哪断了,可能哪都断了。”
  “……我马上过去,手机还有电吗?”
  “有三分之一。”
  “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保持清醒,不要睡着了!”
  
  挂了电话,徐北把手机塞回衣服里,想挣扎着换个姿势,被树干顶着的腰慢慢有了知觉,非常不舒服,但扭了半天,身体愣是在原地没能移动哪怕一寸。
  “我就算不死,估计也得弄个高位截摊,”徐北侧了侧头,对正专心在他脖子上舔来舔去的小狼说了一句,又伸手摸了摸它,“你冷吧?”
  小狼呜鸣了一声,算是回应。徐北咬着牙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扯着小狼的后腿把它裹进了衣服里,再拉上拉链:“你别死啊,你要死了,我上哪换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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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难不死必有那啥 ...


  乔谦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找到徐北的。
  徐北打来电话的那个手机没等支持到他赶到北岭就莫名其妙地再也打不通了,乔谦只能无奈地开着车围着县城一通乱转。
  能通进县城的路有四条,他挨个转了两遍才看到了其中一条路边上,雪堆有被刮擦过的痕迹。
  这还得要感谢老天爷这两个小时里没有下雪,否则让他在这再转十圈,也不可能看到已经如同死人一样僵硬的徐北。
  乔谦顺着路牙子滑下去,手直接先伸到徐北脖子上摸了一把,脉博很弱,有一搭没一搭很不敬业地跳着。
  他一耳光扇在徐北脸上:“徐北!”
  徐北没有反应,但胸口的衣服突然动了一下,乔谦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徐北脸上,没留意他衣服鼓着一块。这一动把他吓得够呛,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羽绒服的拉链被撑开了,里面探出个白色的小狗脑袋。
  “我!”乔谦忍不住喊了一声,又觉得声音有点大,于是赶紧压低了,“……靠啊。”
  
  从衣服里钻出来的小狗没有理会乔谦的巨大反应,自顾自地在徐北下巴颏上舔开了,边舔还边哼哼。乔谦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徐北的衣服里为什么会裹着一只狗,他也没工夫多想,过去拎着小狗的脖子把它从羽绒服里抓了出来放在地上。
  小狗在雪地上愣愣地站了一会,又往徐北身边蹭了过去,乔谦摸了摸徐北的胸口,发现是热乎乎的,估计是由于这小狗的体温。
  这是好事,如果没有这只狗,徐北这会没准已经在下边跟阎王爷扯蛋了。
  
  乔谦检查了一下徐北的伤势,不轻。腿上连裤子带肉地被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有人帮他做过简单的包扎,血已经止住了,但胸口上伸手随便一摸就能发现肋骨断了,至于脊柱啊内部脏器什么的……天晓得了。
  乔谦研究了一下,直接扛起来肯定不行,不定哪个动作就会造成二次受伤,再说也扛不动他,最终他决定,拖上车去。小狗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北脚边,直到乔谦把车后座拆了把徐北弄上了车之后,它才老实地在车轮旁边坐下了。
  乔谦准备上车走人的时候看到小狗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被这小眼神弄得有点浑身不舒服,弯腰把小狗拎上了车,扔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出来躲债还带只狗……”
  车子穿过县城的时候与一辆悍马擦身而过,乔谦开得急,悍马比他开得更急,差点撞上,他坐在车里骂了一句:“靠,赶着投胎呢。”
  
  “给我多转几圈,他妈的就算是他投胎了,也给我从娘肚子里挖出来!”班大同坐在车里狠狠地骂着。
  今天徐北当着他的面以跳崖这种大无畏的方式逃离了他的掌控,实在让难得亲自跑这么远来抓人的他非常丢面子。
  班大同原本的计划非常丰盛,他甚至在车上放了若干工具,以期能在捉到徐北之后好好地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随着徐北面带笑容地往崖下一滚,他的完美计划全盘泡汤。
  他们追下山崖时只看到了一片即将被飘雪掩埋掉的血迹,而之后的几个小时里都没能找到徐北。他班大同带着十几个手下,在小小的北岭居然找不到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就这么点地方,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居然找不到一个要死了的人!”班大同非常恼火,冲着车里的几个手下开骂了。
  手下想提醒他用词错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下去,他怕班大同一棒子帮他开了瓢。
  
  乔谦连夜把徐北拉到了叶敏敏的诊所。乔谦出发前给叶敏敏打过电话,让她准备好要用的器材,当时她表示了强烈地反对,但听到是徐北时,又满怀着愤怒无奈地同意了。
  “要我说,徐北下次再出事,就让他死了算了,总有一天要把你一块卷进他的烂事里。”叶敏敏帮着乔谦把徐北弄进手术室里。
  “先别说这些了,”乔谦迅速地把徐北衣服解开,检查他的伤势,“在雪地里躺了不知道多久,得先解冻……”
  “放微波炉吧。”叶敏敏弯着腰给徐北测血压。
  “看来这次班大同没打算放过他啊……”
  “我这是第多少回看他光着身子了,”叶敏敏叹了口气,手脚麻利地拿过缝合伤口要用的工具,“我还没找男朋友呢,就因为他,我现在对男人的身体都没有性幻想了。”
  “不至于吧,徐北身材挺好的,”乔谦给叶敏敏打着下手,“就是伤疤有点多。”
  “别赞美了,我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命恩人?”
  “他不是曾经扎进粪池子里把即将淹死的你捞了上来么……”
  “老天,能不能不说这事啊!”
  
  乔谦和叶敏敏折腾了一整夜,总算是让徐北赶上了从阎王爷那重返人间的末班车。
  十点二十五分,徐北醒了。
  “看我的手指,”叶敏敏伸出中指在徐北眼前晃了晃,“能看清吗?这是几?”
  “……操,”徐北很虚弱地笑了笑,“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总这样能嫁得出去么。”
  “几?”
  “一。”
  “嗯,看来脑子没有什么问题,”叶敏敏转头看着乔谦,“你什么时候把他从我这弄走?他得养一段时间,在我这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这家伙再破坏我对男人的美好幻想。”
  “住我家吧。”乔谦对着徐北的脸研究了一会。
  “不要,”徐北动了动,想坐起来,“我再找个房子……”
  “你是想说我去帮你找个房子吧。”乔谦把他扶起来。
  “那最好,”徐北靠在床头,动了动胳膊,又抬了抬腿,还好,没有残废,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很紧张地看着乔谦,“那只狼呢?”
  “狼?什么狼?”乔谦被问愣了。
  “一只白色的小狼啊,”徐北有点着急地比划着,一面觉得财路要断了,一面又觉得那小东西一个人在那林子里呆着肯定会死,“老子临死之前揣衣服里了的啊,你找到我的时候没看到?”
  乔谦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我靠,那只狗是狼?”
  “那本来就不是狗啊,是只狼啊,是只雪狼,”徐北一想到老乡提到雪狼已经看不到了就觉得自己手上这只小狼弥足珍贵,“我说,你到底看没看到?”
  “你要有心理准备,”乔谦跳起来往门外跑,他是完全把那个小东西给忘了,“在车里呆了一夜,没冻死也闷死了……”
  徐北没出声,盯着门,看着乔谦抱着一团白色的毛球跑进来的时候,他心里一下揪紧了:“怎么样?”
  “有劲着呢,”乔谦捏着小狼的嘴把它放到徐北床上,“还想咬我……”
  
  小狼被放到床上时耳朵还很警觉地竖着,眼神里透出紧张,几秒钟之后它看到了徐北,一下松驰了下来,隔着被子从徐北腿上踩着就往胸口上扑。
  “再错位了不管接啊!”叶敏敏喊了一句。
  小狼听到她的声音,站在徐北的肚子上停了下来,抬着一只前爪,犹豫着没有放下去。它偏过头看了叶敏敏一眼,脑袋一甩打了个喷嚏。
  “我操。”徐北看着它这个样子,笑了起来,又扯到了伤口,皱着眉倒抽了口气。
  “是我太美了吗?”叶敏敏啧啧了两下。
  “有吃的吗?给它弄点吧……”徐北看向叶敏敏,又觉得她不会轻易地满足自己的愿望,于是又转头看着乔谦。
  “它吃什么?”乔谦打开叶敏敏屋里的冰箱,里面赫然放着一只人手,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乔谦猛地甩上冰箱门,头发都立起来了。
  “奶。”徐北在小狼鼻尖上摸了摸,有点干巴了,狗鼻子如果干了,说明健康状态不是太好,狼也应该差不多。
  “有么?”乔谦看着叶敏敏。
  “没有,我早就断奶了,”叶敏敏撇憋嘴,转身在柜里翻出一盒没开封的果汁,冲徐北晃晃,“这个行吗?”
  “行行行,”徐北一个劲点头,哪怕是白水也行,至少能给小狼补充点水份,“劳驾帮找个碗喂一下它……”
  “50块。”叶敏敏打断徐北,指了指消毒柜,示意乔谦过去拿碗。
  “操,”徐北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小狼的脑袋,“你知道我欠这个黑心娘们儿多少钱吗?”
  小狼看着他,眼神里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在努力地理解徐北的话,又像是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乔谦把小狼拎到地上,把倒了果汁的碗放在它面前,小狼估计是又饿又渴,没再像徐北初次见到它时那样小心翼翼了,扑过去几乎是把脸埋到了碗里,小舌头一下下舔着,吧唧吧唧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徐北看着它的吃相,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饿得很是痛苦,他摸了摸已经平坦得可以晒谷子的肚子,看着乔谦,乔谦倒是反应很快:“你不能吃东西,一周流食。”
  “问题流食在哪呢?老子饿得胃都翻了个个儿了……”徐北悲伤地靠在枕头上,指了指地上的碗,“这个给我一杯吧。”
  这话一出口,小狼停下了,抬着头看向他,嘴边的小绒毛上沾着果汁,一滴滴地落到碗里。
  “哟,”乔谦有点惊讶,“它听得懂?”
  “不是说狼会报恩么,”叶敏敏走到小狼边上,看了看碗,对徐北抬抬下巴,“它让你喝呢,你不要客气了。”
  小狼对于走到它身边的叶敏敏似乎很抵触,连着退了好几步,甩着脑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爪子在自己脸上跟猫洗脸似地蹭了好几下。
  叶敏敏有点没面子,又有点想笑,扭头一指乔谦:“你,现在就把这俩玩意弄走,我要开门了,耽误了我赚钱你们管赔么?”
  
  徐北被两人架到车后座上时觉得全身都是散架的,他都怀疑叶敏敏这个江湖女游医没有好好地把他身上的零件拼对。他搂着小狼,挣扎着看着站在车边准备目送他们离去的叶敏敏,手扒着车窗:“我说,叶大夫,你确定我在床上躺两个月能恢复正常,不会有什么不该拐弯的地方拐了?”
  “快走!”叶敏敏冲着乔谦喊。
  
  乔谦迅速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徐北觉得自己像片悲惨的小树叶,摔回座位上,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乔谦:“你是不是觉得救了我是个错,现在打算再弄死我。”
  “昨天晚上,”乔谦没看他,“朱小蕾给我打电话了。”
  徐北没来由地呼吸急促了一小会,低头捏着小狼的耳朵:“给你打电话干嘛?”
  “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你怎么说?”
  “我说你半年没联系过我了,”乔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她找你干嘛?不总是等着你找她的吗?”
  “估计没钱用了。”徐北苦笑了一下,头往后靠着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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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牛奶和狗粮 ...


  乔谦给徐北找的房子在近郊,据说步行20分钟就能看到农田,不过徐北还没有验证过,他整整半个月都在床上躺着,饿的时候喝牛奶,连澡都没洗过一个,要不是憋不住,他真是连厕所都懒得去。
  乔谦本来打算每天送点粥什么的过来,但被徐北拒绝了。
  班大同对他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早已经摸透了,他倒不怕班大同会跟着乔谦找到他,他命贱,总能找到脱身的办法,跑不了也无非就是无声无息地被班大同弄死找个地方埋掉,按他妈的说法就是早死早超生,他只是怕班大同会对乔谦做出什么事来。
  徐北自认为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其实真的可以冷血到不在乎有人会因为他出什么事,但有几个人却始终会是他的软肋,比如乔谦和叶敏敏。
  
  于是乔谦在放下两箱牛奶和一袋狗粮之后,不再出现在近郊这间不起眼的小平房里,但是给徐北留了部手机,要求每天都接到徐北的短信。
  “有一天没收到我就会过来,看不到你我就会报警。”
  
  小狼被安顿在小平房后面一个不到2平米的所谓院子里,每天跟徐北一样,只喝牛奶。
  徐北每天喝牛奶喝得想吐,打嗝泛着奶味,看着窗外小路上偶尔经过的水牛都能从牛屎里闻出一股奶腥味。
  小狼却喝得很逍遥,一埋头能喝光一大盒。刚带回来的时候也就不到二十斤的样子,这一个星期过去,不知道是徐北手上没劲还是它长膘了,徐北抓着它脖子后边的小肉居然没能拎动它。
  “过来让你爹看看你的牙。”徐北掰开它的嘴,发现除去四颗犬齿,别的牙也都开始冒出头来,应该是可以吃狗粮了。
  他往屋里的狗粮袋子走过去,小狼在身后跟着。除去不会摇尾巴,也从来没有开口叫过,小狼给徐北的感觉就是一只小狗,他有时候都怀疑当初老乡是不是看走眼了。
  
  这小东西非常粘人,徐北每天早上一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小狼那双灰褐色的眼睛。
  天很冷,这屋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炕,用的是电热毯,加上身体还有些发虚,所以有时候徐北不愿意出被子,小狼可以就这么瞪着他看,一直看到他忍无可忍地起床为止。
  
  “吃吧,”徐北把用牛奶泡了的狗粮放到小狼面前,蹲在地上看着它,没蹲几秒钟就有点吃不消,腿吃不上劲,伤口绷得像是要裂开,只得又站起来,感觉自己像个七八十岁快要向着棺材泪奔而去的老头,“我操!”
  小狼抬起头,盯着徐北看了一会,似乎在确定他会不会突然倒下。
  “吃你的,看个蛋。”徐北伸脚在它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回到床边躺下,看着墙皮已经脱落得如同一开始就不曾有过墙皮的屋顶发呆。
  小狼低下头开始吃它人生中,不,狼生中第一顿需要用到牙齿的食物。
  
  徐北发了一会呆,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给乔谦发了一条平安短信,我还活着。
  乔谦回复,继续活着。
  徐北笑了笑,拿着手机有点愣神,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数字,想想又删掉了。没过一会又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同样的数字,听着电话里万年不变的彩铃,猜测着这个时间徐岭会在做什么。
  “喂。”徐岭带着疲惫的声音传出来。
  “你通宵了?”徐北问。
  “徐北?”徐岭从初中以后就没有再管他叫过哥,一直都是叫名字,理由是徐北不像个哥。
  “嗯。”
  “有事?”
  “没事,最近怎么样?”
  “你怎么又换号码了。”
  “原来的号用烦了。”徐北笑笑。
  “你什么时候能看着自己这样子觉得烦?”徐岭声音有点冷。
  “这有难度,我……”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徐岭就把电话给挂了。
  徐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地笑了笑。他不是不想跟徐岭好好说话,可每次面对徐岭,他又总觉得自己内心有些什么东西需要藏起来,于是每次的谈话都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没关系,他打电话的目的只是想听听徐岭的声音。
  
  “我说,儿子,过来。”徐北愣了一会,觉得眼角有点发涩,拍了拍床板。
  小狼是只公狼,这是他前几天闲得没事把小狼翻过来肚皮朝上逗着玩的时候发现的,他当时还很无良地捏了捏它的小鸡鸡。
  小狼吃得正欢,听到徐北的声音却马上停了嘴,跑到床边仰着头看他。
  “上得来不?给你爹展示一下你的爆发力。”徐北又拍拍床。
  这床不算高,但小狼后腿撑地也只是刚好能够着床沿,徐北有点恶作剧地成心想逗逗它。
  小狼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床的高度,徐北看着它这样子乐了:“上得来爹赏个吻给你。”
  
  话音还没落了,就看到小狼退了两步,后腿一蹬,都不带助跑地原地一蹦,窜上了床。
  “我去啊,”徐北看着蹦上了床正往他脸上凑的小狼,惊讶得都忘了躲,让它在脸上舔了两下,“你每天就喝点牛奶能喝出这个劲啊……”
  小狼在他身边趴下,伸出舌头在自己嘴边转圈舔了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徐北胡乱抓起被角在自己脸上擦了几下:“你个流氓。”
  小狼又在他手上舔了一下才安静地在他身边趴下了,眼皮垂着,样子看起来很老实。
  徐北摸着它的毛,发现就在这一个多星期时间里,小狼白毛里的那些灰色小杂毛都掉光了,换上了一身雪白的皮毛。
  “你是男狼十八变啊……”徐北侧过身,把小狼往自己身边搂了搂,“儿子,爹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小狼抬起眼皮看着他,眸子发亮,似乎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并且还有些期待。
  “你知道什么是名字么,比如那天把你忘在车上的人叫乔谦,那个黑心婆娘叫叶敏敏……”徐北捏着小狼的耳朵,觉得自己挺无聊,对着一只屁也不懂的狼罗里罗嗦,可偏偏就因为无聊,他停不下来,“我叫徐北,我刚打电话找的人是我弟,他叫徐岭……”
  提到徐岭,哪怕是对着一只狼,徐北也会变得有些话痨:“你肯定在想,我叫徐北,为毛我弟不叫徐南呢,或者叫徐东徐西什么的……这你就不懂了,我爸,就是你爷爷,那个老混蛋没什么文化,他起名字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他是在北岭出生的,所以生了儿子一个叫北一个叫岭,多省事。”
  “对了,你也是在北岭出生的,咱俩算是老乡……”
  徐北话没说完,小狼伸出爪子在他胸口上轻轻抓了一把,他这才发现自己跑题了。
  “好吧,想你的名字,叫什么好呢,”徐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雪狼……要不叫你雪雪?不行……你是男的,狼狼?……有点太没创意了是吧……”
  徐北的手指在小狼背上的毛里揉来揉去地想了半天,最后一拍床板:“你知道《雪狼湖》么,那里边可有你爹的偶像啊……你就叫小湖吧。”
  
  小狼呆呆地看着徐北,并没有像徐北这样兴奋,像是没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徐北一个人兴奋了一会又觉得这名字其实挺二的,于是逗了逗小狼:“不喜欢?那叫什么?湖湖?”
  小狼没回应,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脑袋往徐北胳膊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你个没礼貌的,”徐北伸手在小狼鼻子上弹了一下,“你老子给你起名字呢,你就这反应啊……小湖,湖湖,狼小湖,狼湖湖。”
  叫了半天,小狼直接转身起来跳下了床,回到后院那个破木箱搭起来的窝里睡觉去了。
  
  徐北从床上坐起来,小狼对于新名字的反应让他很不满,他下了床准备去窝里继续骚扰它。
  刚把鞋套上,就听到前院的木栅栏轻轻地响了一声。
  这声音很细微,但徐北还是在它响第一声时就听到了。他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几乎是一跃而起,咬牙忍着疼,从床头抽了一根铁棒拿在手上,猫着腰闪到了房门后面。
  
  徐北住在这里养伤的事,只有乔谦一个人知道,就凭他俩一同在粪池里同生共死过这一件事,打死乔谦,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藏身之处说出去,而这房子本身就是农民盖在果园旁边自己住的,果园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现在居然有人进了院子,徐北不得不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操蛋的命运之神,拿了铁棒站在门后,随时准备对着进来的人敲一棍子。
  小狼从后院晃出脑袋好奇地看着突然变得身手敏捷的徐北,还哼唧了一声以示不解。
  徐北用手指了指它,不知道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向它表达不许过来的意思,只好一直抬手那么指着。
  幸运的是,小狼被他指了一下之后,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半个脑袋露在门边,不再动了,只拿眼睛定定地看着徐北。
  
  有人穿过院子走了过来,徐北能听得出来,这脚步声有点小心翼翼,他握紧了手中的棒子,慢慢地举了起来,进来的只要不是乔谦,就他妈先开瓢。
  脚步声到了门外就停了,徐北举着棒子僵在门后。门外半天也没个动静,他手都快发抖了,胸口也因为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而一阵阵生痛。
  徐北就快要以为那人准备在门外落地生根茁壮成长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在他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冷不丁响起的敲门声如同一记炸雷,差点没炸得他手一软直接把棒子砸在自己头上。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局面,一个偷偷摸摸潜进院子里的人,在他门外磨叽了半天,最后选择了敲门,这事太他妈操蛋了。
  出于谨慎,徐北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然后开了口:“徐北你在不在?”
  
  一听到这声音,徐北拿着铁棒的手一下软了下来,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这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他无比熟悉的女人。
  “徐北?”女人继续敲门,还提高了嗓门,“不开门我就直接进去了啊。”
  徐北看了一眼锁着的门,心想要是真不开门,朱小蕾是踹门而入呢,还是转道爬窗户?
  他依旧没有出声,慢慢地贴近门缝,向外扫了一眼,很快看清了被门缝挤成了瘦条型的朱小蕾,而门外是一片空地,没有看到别的人。
  尽管他对于朱小蕾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表示怀疑,却还是伸手在门锁上拨了一下,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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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打不过就得装 ...


  班大同找到朱小蕾的时候,朱小蕾正在牌桌上输得眼睛发蓝。
  她这几天手气背,徐北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很背,最主要的是,她快没钱用了,徐北就是她的钱包,现在钱包不见了,她每输一次都会印象深刻。
  
  班大同的人把朱小蕾从牌桌上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到了那辆标志性的悍马跟前,朱小蕾并没有挣扎呼救什么的,班大同要找她,她就是喊破了天,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班哥。”朱小蕾靠在车门上,冲着坐在车里一脸阴沉的班大同笑了笑。她对自己很了解,除了长相和身材,自己一无所有,但有时候就这两样东西,就够她混了。
  “你男人呢。”班大同还是面无表情,但看上去还不打算现在就把她怎么样。
  “哟,班哥,别说得这么肉麻,我和徐北无非就是搭个伴,他可算不上我男人。”朱小蕾迅速将自己和徐北的关系摘清楚,惹了班大同的是徐北,自己没必要一块搭进去。
  “别废话,徐北人在哪里。”
  “我哪知道啊,”朱小蕾撇了撇嘴,“没准跟哪个新勾的妹子在一块呢,他见了漂亮姑娘腿都迈不动……”
  “他没跟你说过要去哪么。”班大同冷笑了一下,这就是徐北的女朋友,这种见风就倒的娘们儿,不知道徐北为什么会一直跟她混在一起。
  “说了啊,说老同学结婚他出去玩几天,”朱小蕾掏出烟点上,“班哥,你说这话我能信吗,他可是在西区混大的人,跟狐狸似的,嘴里没一句真话。”
  班大同盯着朱小蕾看了一阵,他早就料到朱小蕾不会知道徐北在哪里,徐北再傻也不会把自己行踪告诉这个女人。
  他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他在哪,你去一趟,给我确定一下。”
  
  班大同回来的当天,就有人给他报了信,徐北在市郊隐藏得很好的一处民房里养伤,他只要带人过去,就能把徐北捉个正着。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被徐北摆了一道,就这么结束游戏没意思,他就是要让朱小蕾过去,让徐北起疑,他要跟徐北好好玩玩,他无比迫切地想要看看徐北被他逼得无路可走的样子……
  “班哥……”朱小蕾明显不愿意去找徐北,脸上笑得有点勉强,她虽然不想被扯进徐北的麻烦事里,但也不愿意帮着班大同去得罪徐北,她一直觉得班大同是坏在明面上,而徐北是只狐狸,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
  “听说你欠了烂脸儿差不多十万?”班大同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朱小蕾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徐北刚把门打开,朱小蕾就像蛇一样滑进了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来。徐北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句操蛋,一边却把手里的铁棒往地上一扔,搂住了朱小蕾。
  朱小蕾把徐北一把推倒在床上,熟练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又扑过来解徐北的裤子,整个过程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能听到充满欲|火的呼吸声。
  徐北心里对于朱小蕾的到来充满了怀疑和警惕,但却欲望却被她勾得有点汹涌澎湃,裤子里的伙伴直挺挺地要求他先办事后解惑,他已经憋了一个多月,出于对自身健康的考虑,他决定上半身服从下半身。
  徐北不承认自己是个色狼,他从来不主动勾搭小姑娘,但是如果有送上门来的,他是打死也不会拒绝的,像朱小蕾这种配合默契的,他更不会放弃。
  
  他身上有伤,虽说被欲望烧得打算不管不顾了,却还是有点力不从心,这点被朱小蕾看出来了,笑着跨到他身上:“躺着。”
  朱小蕾把衣服一脱,徐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对朱小蕾的身体很熟悉,但这种身材还是能让他每次都难以抗拒。
  “来。”徐北嗓子有点发紧。
  
  朱小蕾妩媚地笑了笑,徐北回了一个淫|荡的笑容,正准备接受欲望之神的洗礼时,却听到朱小蕾一声尖叫,从他身上一下滚了下去。
  这尖叫差点没把正打算拉弓拔剑大干一场的徐北吓得跟着滚下床去,他正要开骂,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有点慎人的低吼,他相当毛骨悚然地转头看过去。
  
  小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床,身上漂亮的白色绒色全都炸着,吡着牙,嗓子里发出一声声低吼,眼睛死死盯着朱小蕾,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徐北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
  “你怎么躲这养伤还养只狼啊——”朱小蕾抓着衣服站在墙角继续尖叫,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一直在发抖。
  徐北没有理会朱小蕾对小狼的恐惧,但对于她一眼就认定这是一只狼感觉有点意外,他在把小狼出手之前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身边有一只狼。
  “狼个屁,这是萨摩。”徐北穿上衣服,高涨的兴致被朱小蕾这一嗓子扎得全都消失了。
  “不可能!我在电视上见过这种狼……再说哪有狗是这么凶的!”朱小蕾缩在墙角迅速地把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眼睛还盯着小狼,怕它突然扑上来。
  徐北有点恼火,转头看着还在低吼着威胁朱小蕾的小狼:“你快他妈闭嘴吧,老子好事都让你搅了,你还呼呼个没完了啊!”
  小狼被他这一骂,马上住了嘴,瞪着眼看他,眼神里已经没有刚才的凶神恶煞,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巴巴带点委屈,爪子在被子上抓了两下,就在床上趴下了,耳朵也无精打采地往两边塌了下去。
  “装可怜有罪知道不!”徐北看着它这样子又有点心疼,虽然他不知道小狼为什么会对朱小蕾这么有敌意,但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只刚长牙的小动物置气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我走了。”朱小蕾穿好衣服理了理头发就往门外走。
  “这就走了?”徐北挑了挑眉,往床上一躺,“你干嘛来了?”
  “就是来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会不会死,”朱小蕾打开门,动作有点着急,“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过几天再来看你。”
  徐北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朱小蕾。”
  “干嘛?”朱小蕾停下,有点没底,她从前对徐北虽说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从来没有骗过他,被徐北这么盯着看,她有些发毛。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又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就不问了,”徐北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朱小蕾身后,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帮我给班大同带个话,我人就在这里,但他要的东西不在,我要是死了,那东西他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也别想找到。”
  朱小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甩开他的手就冲出了门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徐北站在门边发了一会呆,把门关上回到了床上。小狼还趴在原地没动,看到他躺了回来,就往他身边蹭了蹭。
  “你真能坏事,你知道你爹憋了多久了么,等开春你就明白了,到时别怪我不给你找母狼。”徐北把手伸到小狼肚皮下边暖着,心里有点不踏实,又翻了个身把小狼抱在了怀里。
  
  朱小蕾肯定是班大同叫来的,徐北倒是真没想到班大同能这么快找到他。
  不过他不踏实不是因为班大同找到了他,他看到朱小蕾的时候就想到了,班大同肯定在外面某个地方蹲守着他,就等着他被打草惊蛇之后狼狈逃窜,正好上演一出追逐与被追逐,操蛋与被|操蛋的精彩戏码。
  徐北担心的是让朱小蕾带给班大同的话他到底能不能相信。
  东西的确不在他这里,当初老混蛋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时,他就跟班大同说过,你就是弄死我,我也没法把东西给你,你那玩意根本我就没见过。
  但班大同不相信,他说徐北别的我不想多说,你手上活好谁都知道,你要想从我身上顺点东西走那是轻而易举。于是加上利滚利的那笔钱,他算是跟徐北死嗑上了。
  现在徐北突然又承认了东西在自己手上,这冷不丁地变了口风,班大同能信么?
  徐北躺在床上搂着小狼,听天由命了,如果班大同不信,他现在逃跑,正好宣布好戏开锣,如果班大同信了,那他也就不用跑了。
  
  朱小蕾刚顺着小路跑出来,就被班大同的车拦了下来,她钻上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好。
  班大同坐在后座打量着她:“怎么,这么一会就能把事给办了?徐北也不行嘛。”
  “哟,班哥想什么呢,”朱小蕾往座上一靠,撇了撇嘴,“他那样子能办事么?我看动一下都费劲。”
  “他现在什么情况?”
  “也没脱光,没仔细看,反正身上腿上都缠着绷带呢。”朱小蕾皱了皱眉。
  “心疼了?”
  朱小蕾没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疼了,但她是第一次看到徐北这个惨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真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徐北时的情形,徐北靠在公车站牌下冲她微微一笑,她就被那个充满诱惑的笑容当场秒杀了。
  现在的徐北脸上已经很少再出现那样的笑容了,当然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她。
  
  “对了,”朱小蕾收回思绪,“徐北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人就在屋子里,但是东西不在他那里,他要是死了……你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也找不到……这是原话。”
  班大同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朱小蕾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弄得有点坐立不安。
  “哎——”班大同揉了揉脸,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还有什么。”
  “还有……”朱小蕾想了想,突然很紧张地看着班大同,“他弄了只狼养着呢!”
  “狼?”
  “没长大的狼,看着可能有三四十斤的样子,哎哟班哥你不知道,那狼凶死了凶死了……”
  “什么样子的狼。”
  “嗯……白色的,我在电视上见过,不过电视上的可没这么白,不知道是不是没洗干净。”
  “白的?”班大同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盯着朱小蕾,“你确定吗?你怎么知道那是只狼。”
  朱小蕾被班大同眼神里突然透出来的光芒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班大同会对这个信息这么有兴趣,顿了一下才回答:“是白的啊,徐北还说那是萨摩呢,那东西的眼神一看就不是狗,再说徐北养着它呢,它见了徐北都不摇尾巴,哪有这样的狗……”
  
  回到市区让朱小蕾下车之后,他对车里的一个手下说:“盯着这女人,她跟了徐北几年,没感情都做出感情来了……”
  “是,老大,”那人点点头,“现在去哪?”
  “去狗场。”班大同摸摸下巴,徐北居然弄了只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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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太让人暴燥了 ...


  朱小蕾自打那天激情到一半被小狼吡着牙吓出屋子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徐北躺在院子里的草垛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快三个月了。
  班大同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话起了作用,还是班大同那厮有更大的阴谋,但他懒得多想,这种安静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几天,等班大同回过味儿来,他就得再想辄了。
  乔谦来过几次,给他送吃的,他恢复得还算快,如果不是一拳直接打在身上,他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感觉。看来叶敏敏不是江湖游医,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全身上下都是顺溜的,并没有哪根骨头被接歪了。
  乔谦一个劲感慨,还是年轻好啊,年轻好啊。
  徐北说咱俩难道不是同一年的?乔谦想了一下,哦,好像是。
  徐北本来不想让乔谦过来,可是想想班大同不可能不知道乔谦会来,也许他还不打算动他的朋友,他只想一点点玩死自己。
  
  小狼长得很快,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由一只奶声奶气愣了巴叽的小东西长成了一只真正的狼。身上的小绒毛已经换光了,新长出来的都是挺硬的长毛,徐北有点郁闷,这毛摸着没有原来的手感好了……
  而且!这家伙现在变得非常烦人!
  
  徐北弄不清它到底什么时候会睡觉,反正自己清醒的时间里,小狼都在折腾,满院子瞎转。2米高的后院墙,它能一跃而上,站在墙头得意洋洋地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有兴趣,连老鼠都能扑个半天。
  自己玩累了就来缠着徐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狗粮长大,小狼最大爱好就是舔徐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舔到,舔了手也就算了,可是明显舔到脸的次数要比手多得多。
  徐北很严肃地找它谈过话,他说狼糊糊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只狼,狼就他妈该有个狼的样子,舔来舔去的是狗。
  小狼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徐北的话,反正每次都很配合,一脸正色看着他。但他一说完,小狼扭头就走开,抖抖身上的毛,该干嘛干嘛去。
  每当这种时候,徐北总觉得能看这家伙头上顶着四个字,爱咋咋地。
  
  今天乔谦送了不少吃的过来,不愧在一个粪坑里混过的哥们儿,带的都是徐北爱吃的,连巧克力都没忘了,而且还是酒心的,这是徐北目前除了钱之外最喜欢的东西。
  “儿子过来。”徐北蹲在装东西的箱子里翻找着,头也没回地叫了小狼一声。
  身后没有动静,徐北又叫了一声儿子,还是没动静。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端正地坐在他身后的小狼:“糊糊?”
  小狼像是没听到,平静地看着他。
  “操,”徐北转回头继续在箱子里翻,“狼大爷,过来。”
  小狼从地上一跃而起,没等徐北回过神来躲开,脸上已经被它带着倒刺的粗糙舌头狠狠舔了一下,接着就看到小狼直接蹦进了箱子里,踩得箱子里的包装袋唏哩哗啦一通响。
  “我操|你大爷啊!”徐北跳起来就骂,骂完了想起来这玩意是只狼,它大爷肯定也是狼,而且是只公狼,于是又很恼火地踢了一脚箱子,“你他妈能不能消停一会!”
  小狼愣了一下,迅速安静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箱子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徐北。
  徐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指着小狼半天说不出话来。小狼倒是不介意被一直这么指着,看徐北没出声,它低下头开始用嘴在箱子里拱。
  
  “你给老子出来!”徐北过去扯着小狼的耳朵往外拽,小狼用两只前爪抵着箱子沿就是不肯出来。最后徐北一使劲,连狼带箱子都翻在了地上,箱子里的吃的也撒了一地,他自己也一下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徐北看着满地的包装袋,悲从心来,干脆躺到了地上:“靠,你爹让你折腾死了你才舒服。”
  小狼没理他,在地上的袋子上挨个闻着,时不时伸爪子扒拉两下。徐北躺了一会,受不了从地下传来的阵阵凉意,坐了起来,指了指那包酒心巧克力:“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帮你老子把那袋巧克力拿过来。”
  小狼看看他的手,拱了拱自己面前的一袋蛋卷。
  “不是这个,那个红色包装的,”徐北手指动了动,“啊,你们狼是色盲吧……”
  小狼没看他,一路闻过去,在巧克力面前停下了,像是为了证明徐北的话是不对的,它没犹豫地直接叼起了那袋巧克力,小跑着蹦到了徐北面前。
  
  “哎哟,”徐北真是有些惊讶了,接过巧克力一边拆包装,一边有点感慨,“我真是不明白,说你是通人性能听懂吧,我说了一百遍了让你狼有个狼样别他妈乱舔,你是一点也没明白,说你不通人性吧,现在又装得跟真的似的,我说你是能听懂是不能啊?”
  小狼认真地盯着徐北看了半天,接着就趴下了,爪子往脸上一搭不再理会徐北。
  徐北有点想笑,觉得这小玩意还挺能装,他剥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故意吧唧嘴吃得很响。小狼的耳朵弹了弹,但是没有动。
  于是徐北又拿了一颗剥了,放到小狼的鼻子旁边:“儿子,闻闻,这是你爹的仙丹,你还记得吗,想当年你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没长牙……”
  徐北得瑟了一会,刚要抬手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小狼突然一抬头,迅速地伸出舌头在巧克力上舔了一下,然后又趴回地上不动了。
  “我靠……”徐北举着被小狼舔过一下的巧克力哭笑不得,犹豫着该怎么处置,“你是不是以为你舔了一下,老子就不敢吃了?想当年,老子混得最背的时候……比现在还背,那会我连长虫了的方便面都啃过……”
  徐北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捏着那块巧克力陷入了对自己混乱的少年时光的沉思里。
  思绪正徜徉呢,手指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小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已经很熟练地把他手上的巧克力卷进了嘴里。
  “我日你个蛋啊,”徐北喊了一嗓子,“你个不着调的,刚给你吃你装逼不吃,这会来偷袭!”
  小狼低着头,都没怎么嚼,一块巧克力就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头一扬又看向徐北的手,发现他手上已经没有了,就开始用爪子在地上的袋子里扒拉。
  “怎么,你还吃上瘾了,”徐北拿过袋子,又剥了一块,想了想,递到小狼嘴边,这次小狼没犹豫,直接叼走了,他乐了,“这可是酒心的,你一会别喝醉了给我在这发酒疯啊。”
  
  一袋巧克力统共也没多少,小狼一气吃了十来颗,还盯着袋子不放,徐北迅速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看着小狼期盼的眼神,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抢它的食物。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你乔叔叔买给我的,别弄得好像我虐待你,”徐北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回箱子里,把巧克力放到桌上,“再说狼吃这玩意行不行我都不知道,你要吃死了,我的钱就泡汤了。”
  这句话一出口,小狼突然愣了一下,扭头就走出了屋门,蹦到院子里的草垛上趴下了。
  无论徐北叫他狼糊糊还是狼大爷,它就是动也不动,眼睛闭着,耳朵往边上塌着,连身上的毛看上去都无精打采的。
  
  徐北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的确是一直想着要把小狼卖掉来着,但具体什么时候卖,怎么卖,卖给谁这些细节问题,他却从来没有想过。
  现在这么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小狼一下转变态度,摆出个忧伤的POSE给他看,他一面觉得有点心疼,一面也较上劲了,老子不就随口一句么,又没现在就要卖你。
  他不再管小狼,直接去屋子后面的林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徐北每天必做的事,活动一下,恢复一些体力,也算是为了班大同对他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不至于像个爬不动的老头。
  平时徐北进林子的时候,小狼都会跟着,前前后后地围着他转。今天他转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小院的时候,小狼还保持原来的姿势趴在草垛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说,”徐北有点过意不去,走过去靠在草垛上摸摸小狼的鼻子,“你不是吧,脾气这么大呢,我就说要卖你,现在不也没卖么,你至于吗。”
  小狼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看了他一会,伸出舌头在他手上舔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唉,服了你了,”徐北转身往屋里走,“我要睡觉了,你进不进来,不进来一会自己从后边跳墙啊。”
  小狼不动,徐北等了一会,看着它像是跟自己死扛上了的那德性,有点无奈地进屋关上了门。
  
  睡了不知道多久,徐北觉得床轻轻震了一下,他没睁眼,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小东西,跟我玩少爷脾气呢,有本事别溜进来啊。
  徐北躺着不动,感觉到小狼从被子那头钻了进来,顺着他的腿一点点往上挪,他动了动腿,小狼马上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想吵醒他,或者觉得它的行为要被自己发现了挺没面子的?
  小狼一点点用了很长时间,终于蹭到了他枕头边上,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像是憋了半天似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鼻子在徐北脖子上碰了碰。
  徐北忍着笑继续装睡,小狼见他没反应,也不再动,安静在趴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自己什么时候再次睡着的,徐北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小狼体温很高,挤在自己身边暖哄哄的很舒服……
  徐北很少做梦,经常一觉睡到天光。今天却有点反常,像是做了很多梦,梦里见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有点乱七八糟。
  他甚至梦到了那个老混蛋,他有点郁闷,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么,连做梦都不消停……
  
  他在似睡非睡之间挣扎,总感觉有人在身边。
  有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掌心很热,被这手抚过的地方感觉很暖和。
  
  做春梦了。徐北迷迷糊糊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快憋死了啊。
  但……这手似乎并不像女人的手那样细嫩柔软……
  他翻了个身,那只手轻轻抬起来,等他不动了之后又慢慢搭到了他腰上。
  这感觉有点怪,但却又挺受用,徐北往这温暖的身体边上靠了靠,扛着浓浓的睡意睁开了眼睛。
  
  眼前有一张脸,就着月光看不清。
  依稀能看到一个轮廓。
  ……嗯,长得还不错,徐北想。
  
  但是,这分明是张男人的脸!
  妈逼,徐北闭上眼。
  他有点忧郁,真他妈操蛋,自己也太没出息了,想做|爱就想好了,居然想出来个男人,这得是憋成他妈什么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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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狼糊糊与裸男 ...


  有暖暖的呼吸扫到徐北的脸上……这他妈不是做梦,他惊悚地再次睁开眼睛。
  对面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眸子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徐北愣了几秒,一掀被子从床上直接跳到了地上。他长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和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光着脚在地上站稳了之后,他抽空赞美了自己一把。
  真帅。
  
  “你他妈是……”徐北接着就是一声暴喝,转过头往床上看过去,谁字却没能说出口。
  他以为自己速度已经快得电光火石了,没想到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人影从床上往后院门外一闪就不见了踪影,甚至没看清那人是翻墙而过还是穿墙而过的。
  “……谁?”徐北坚持着把没吼完的话接完了,然后呆立在了屋子里。
  直到身上感觉到冷得刺骨了,他也没想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扫了一眼床上,被子乱七八糟地堆着,紧接着他有些不安地发现,小狼不见了。
  他记得睡着的时候小狼是趴在他枕头边的,现在不见了踪影。
  
  “儿子!”徐北心里一紧,喊了一声。这小东西很一向警惕,老鼠从墙外边跑过它都能发现,这次进来了一个大活人,它居然没有反应,没反应也就算了,它居然直接失踪了!
  徐北没多想,抓了衣服往身上一披就冲到了后院:“糊糊!”
  小狼的窝是空的。
  
  “我操!”徐北声音都颤了,从来不会离开他半步的小狼不在这间屋子里。
  他已经顾不得想那个从他床上逃走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了,满屋子乱转。
  这屋子就两间房,外间他住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再没别的东西,连柜子都没有。里间则堆满了房子主人的杂物,他也不管脏不脏了,直接在乱七八糟的烂箱子破被子里翻了一通。
  没有,前院没有,屋里没有,他又跑进了林子里,扯着嗓子全无形象地喊了几声糊糊,狼大爷,狼帅哥什么的,林子里一片寂静,连他妈回音都没一声。
  徐北有点傻眼,靠到身后的树干上,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嘛好了。
  难道就因为自己说要卖掉小狼,它就这么跑掉了?它只是一只狼,就算它是白色的,也还是一只狼,一只狼居然能玩出离家出走这么一招来?
  
  一阵北风刮过来,只空穿了一件外套的徐北冻得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他不得不一路小跑着先回到屋里,心里琢磨着还有哪里没找过。
  刚进门还没站稳了,就听到后院传来了点动静,徐北猛一扭头,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后院墙上一跃而下跳进了院子里。
  “你跑哪去了!”徐北怒吼了一声。
  小狼站在后院里,看到徐北,跑着就进屋来了,贴在他腿上蹭了好几下。
  徐北一把抓过它,上上下下检查了一圈,完好无损。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紧接着火就上来了,一脚踢在小狼的屁股上骂开了:“你个嗑错了药的,你大半夜的瞎窜个屁啊你!你知道不知道老子为了找你零下十几度在林子里跟个傻逼似的嚎!”
  这一脚踢得挺重,小狼的身体都趔趄了一下,但它还是紧紧地贴在徐北腿边,低着头小声地呜鸣着。徐北一看这架式,心里有点软下来了,但又不想就这么跟它和解,于是就站在那,看着带着点委屈在他腿边转来转去的小狼。
  “你也太让人操心了吧,”徐北站了几分钟,觉得腿有点麻,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小狼跳上床,趴在他身边,脑袋放到他腿上,时不时偷偷瞟他一眼。徐北慢慢从一片混乱中静了下来,手在小狼头上抓着,这会他才又想起了刚才床上的那个男人。
  “你刚不在,我他妈见了鬼了,床上居然有个人跟我面对面躺着,这要是个女的也就算了,还他娘的是个男人,”徐北回忆着之前的事,越想越觉得有点离谱,自己没记错吧,“他好像还没穿衣服!”
  小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似乎听得很认真。
  “现在零下十几度啊,他光着就那么跑出去了……我操,这什么体格啊……”徐北已经完全没了睡意,靠在枕头上,扯了被子往自己和小狼身上一盖,“这事也太扯蛋了。”
  小狼蹭到他胳膊旁边,把下巴往他胸口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徐北搂住它,“儿子,我跟你说啊,明天咱们就得走人,这地方不能呆了,那个裸男没准是班大同派来的……这人脑子越活越单薄了,没准他突发奇想准备活活吓死我……不得不防啊……”
  
  班大同坐在他春暖花开的玻璃顶天台上喝茶,穿着衬衣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很是美妙。
  他面前的长几上放着一溜照片,照片拍得很清晰,按日期排列着。班大同给前去偷拍的人下了命令,不要因为是偷拍,就忽略了美感,要是拍得没有美感,回头我就拿你喂狼。
  于是偷拍的人在徐北的小院子外猫了大半个月,全身上下冻疮都成摞了,不过照片拍得的确很有艺术家水准,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偷拍的,班大同很满意。
  他随手拿起一张,看着照片里正从院墙上往下跳的雪狼,那矫健的姿势和完美的体型让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觉。雪狼的体型比普通的狼要大很多,而且徐北养着的这只似乎格外地大。
  班大同算了一下时间,这只狼也就四五个月大,看上去却足有近百斤的样子,如果长到成年……班大同嘴角泛起了笑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只雪狼目露凶光,嗜血残忍的样子。
  
  一个手下走了过来,在身后站着。
  “什么事。”
  “那边联系上了,让您先看看拍来的视频,”手下递过来一个信封,“上个月拍的。”
  班大同接过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光盘,放进了手下拿过来的笔记本里,相当期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盯着屏幕。
  
  那只巨大的黑色动物出现在画面上时,班大同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眼神里的兴奋一览无遗。
  “真是只鬼獒。”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而后面的画面更是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像被点燃了一样,呼吸都有点不平稳了。
  这只起码有200公斤的黑棕色的鬼獒从笼子里被放进斗狗场地时,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退开。它闪着寒光的长牙伴随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吼声让只是在看视频的班大同都激动地跟着喊了一嗓子,接过手下点上的烟抽了一口:“这他妈才是真正的鬼獒,之前都他妈是普通獒,全国总共才他妈几只,还他妈想骗我……”
  鬼獒的对手是一只青狼獒,也是唯一一种见了鬼獒不会腿软,敢跟鬼獒斗上一把的动物。两只獒几乎是同时往场地中间冲过去,扑向对方。
  周围观战的人在这一瞬间喊成了一片。
  班大同是个老手,这只一眼就看出来了,青狼獒要败。
  鬼獒体型巨大,迅速和力量都在青狼之上,最关键的,是这只鬼獒身上散发出天生的杀气,这和训练出来的斗狗身上的杀气有本质的区别。
  斗狗只是好斗,为了讨主人欢心而去战斗,而鬼獒不同,它是天生嗜杀。
  
  “听说这只鬼獒,主人喂食都不敢靠近,运过来的时候就咬死了三只铁包金。”手下弯着腰在班大同身边进行注解,声音不敢太大,怕扰了班大同的兴致。
  班大同没有表态,鬼獒已经一击制胜。
  青狼獒是只有无数次战斗经验的獒,知道怎么样保护住自己最薄弱的脖子,于是鬼獒先是一口咬住了青狼獒的前爪,只一口,惊人的咬合力已经让青狼獒的前腿直接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第二口就咬在了青狼獒的脖子上,青狼獒的主人在旁边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想要叫停。
  但是已经晚了,鬼獒紧接着就是头狠狠一甩,青狼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而痛苦地悲鸣,从脖子到前胸的整块肉都被生生地撕了下来。
  “这青狼可惜了。”班大同夹着烟忘了抽,手因为极度兴奋而有点哆嗦,他甩了甩手。
  斗狗的过程中,一只已经被咬成这样,狗主都会叫停,进场分开两只狗,而在这场斗狗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动,没有人敢动,包括鬼獒的主人。
  鬼獒在几百人或恐惧或兴奋的目光中将青狼獒的肚皮撕开,肠子甩了一地。
  
  “我都快等不及了,”班大同关掉电脑站了起来,向楼下走去,边走边解开衬衣的扣子,“这段时间给我盯紧徐北,别让他溜了,他和狼,我都要。”
  班大同带着兴奋走进楼下的卧室里,一路衣服裤子扔了一地。
  床上躺着个人,盖着被子正侧身躺着,听到班大同进来的声音,撑起头看向他,笑了笑:“怎么下来了?”
  班大同看着他漂亮精致的脸,没说话,直接过去把被子一掀,被子下的人什么也没穿,象牙一般光洁紧致的皮肤呈现在他面前。
  “班哥……”
  “趴着。”
  那人很听话地翻了个身,班大同扑上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连基本的润滑都没有做,直接插了进去,身下的人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呼吸一下变得很粗重。
  班大同自己都觉得有点疼,但这种疼痛却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刺激了他,他抓着那人的腰开始运动,每一下都深深地进入,没有一点犹豫。
  身下的人痛苦地皱着眉,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出声。
  班大同看着他的侧脸,这种隐忍的表情让他很受用,他扳着那人的肩,狠狠地抽动了几下,终于听到了一声闷在枕头里的呻吟。
  班大同很满意,将他翻过来,抬起他的腿放到肩上,腰一挺,又是一阵疯狂地□,那人的手抓着他的腿,手指深深陷进皮肤里……
  
  随着喉咙里一声低吼,班大同的动作慢了下来,一身汗水地趴在了那人身上。
  “林睿,”班大同看着还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很用力,直到他抬起眼睛看着自己了,才慢慢开口,“总有一天我会干死你。”
  林睿没说话,推开他的手,头偏到一边:“你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好事,”班大同直起身,在林睿光滑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下月我要把徐北那只狼弄来。”
  “去跟程老六的鬼獒斗?”林睿抬起手,遮住射到他眼睛上的灯光,“那只鬼獒不是说能一次斗七只狼么……”
  “肯定得训一段时间,”班大同点了根烟,眯缝着眼,“不过那只雪狼不是普通狼,我不会看走眼,就算个子长不过老六的鬼獒,野性都是一样的……大不了被咬死,这样更有意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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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反跟踪是技术活 ...


  徐北起了个大早。
  他其实不想起这么早,就算昨晚上他定下了计划今天要离开这里,可也不必在窗户上结的冰花都还没被太阳晒化的时候就起来,他自打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起过这么早。
  他是被胳膊的酸疼弄醒的,后半夜他和小狼以相依为命的姿势搂在一起睡到现在没动过,胳膊被小狼压得又酸又胀。
  “一会出去一定找个菜市给你称称体重,”徐北把小狼往被子外面推,“出去,压断你爹的胳膊了。”
  小狼跳下床,抖了抖毛,前腿绷后腿也绷地翘着屁股伸了个懒腰,然后拱开后门,跃上后院的墙,一路小跑转到前院。
  
  “狼糊糊同学我跟你说,”徐北打开门,看着在前院木栅栏上认真地啃着磨牙的小狼,“一会我们就出关,我找不到东西捆你,你老实点跟着我,别吓着人,你懂不懂,萨摩长不出你这么大的个儿,大白熊的毛又比你长得多,你最好给我装得像条大白熊串儿……”
  小狼没顾得上看徐北,它隔着栅栏把头伸了出去,想缩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脑袋卡在两根栅栏中出不来了,急得直哼哼。
  “我操啊,你真的是狼吗?”徐北都快气笑了,走过去扳着栅栏把小狼的脑袋推回来,“真他妈丢人,就你这操性,我当初要没把你带回来,你死十回都算少了。”
  
  沿着这房子门前的小路一直走,大约半小时就能看到城市的边缘。徐北什么也没带,也没什么可带,他把没吃完的巧克力塞到口袋里就出发了。一路上罗里罗嗦地提醒小狼要装得像一只狗,小狼也许是听懂了,始终老老实实地跟在徐北脚边。
  徐北慢悠悠地走着,没有回过头。他知道有人跟着,他别的本事没有,听力却一流,那种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从他离开小屋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其实就算他是个聋子,也能猜到班大同的人肯定会盯着他。
  但他并不担心,这人也就是跟着他,要动手早动手了。他唯一有点烦躁的是该怎么脱身,如果是他一个人,怎么着都能想出办法来,可现在身边跟着这么个引人注目的东西,别说是班大同的手下,就是个高度近视的人也能一眼把他俩从人堆里拎出来。
  
  半个小多时之后徐北和小狼站在了大路边上,一辆开往市区的私营中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哟,这么大的狗可不行啊,会咬人吧!”售票员从窗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不咬人,一样买票。”徐北在售票员还没拿定主意之前迅速跳上了车,小狼紧跟在他后面也跳了上去,一上车就很不老实地东闻西看,吓得过道两边的乘客一阵躲闪,徐北给了它一脚它才静了下来。
  “哎哟。”售票员有点害怕地盯着小狼,这车上什么鸡鸭兔子的都拉过,连猪都上来过,但这么大的狗还是头一回见到。
  徐北没多说话,顺着座位中的通道往后排走,售票员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准备收钱。
  车开动的时候徐北没站稳,身体一歪撞到了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身上,他扶着椅背对这个头发梳得溜光正对他怒目而视的男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手揣回口袋里。
  口袋里多了个钱包,他捏了捏,还不错,有点货。
  徐北在最后一排没人的位子上坐下,小狼老实地趴到过道上,又往徐北的脚边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售票员跟着过来收钱,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一张递过去,顺便扫了一眼放在里面的钱,估计有三四千。售票员转身离开之后他把钱拿出来塞进口袋里,开了窗户把钱包扔出了窗外。
  
  徐北选择了在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大学城附近下车,这里人流量不是很大,小狼的出现不会吸引太多目光,而一路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跟着他的人开着一辆车,这里小街小巷很多,随便钻几条就有机会甩掉身后的尾巴。
  但他没急着行动,带着小狼在街上慢慢转着。
  
  小狼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点一惊一乍,时不时地被商店放在门口的音箱发出的声音吓得一蹦,汽车喇叭响一声它也蹦,在徐北的腿上来回撞着。
  “你镇定点行不行,”徐北有点无奈地到路边买了两个肉夹馍,蹲在马路牙子上跟小狼一块吃,小声教育它,“你这样子搞得我很像带着条大土狗第一次进城的老乡你知道不?”
  小狼没看他,低头吃着他手上的肉夹馍,一个馍两三口下去就没了,它意犹未尽地把徐北手上的油花都舔得干干净净,冲着徐北打了个嗝。
  徐北太久没有好好吃饭,这馍吃了不到一半他胃就有点不舒服,把剩下的都给了小狼。
  他用余光看了看离他50米左右的那辆车,车上的人倒是很敬业,早饭都没吃一直跟到现在,估计午饭也没得吃了,他要是继续转下去,说不定能把车上的人饿死。
  
  街对面有家移动的营业厅,徐北摸摸小狼的头:“儿子,一会我要进去办点事,你能不能保证在门口老实呆着?”
  小狼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又低头在他手上闻开了。
  “我给你再买一个吧,但你得乖乖等我,听到了没?你要再敢乱跑,老子发誓再也不找你。”徐北揪着小狼的耳朵看着它的眼睛,强迫小狼看清他脸上严肃的表情。
  小狼叼着一个肉夹馍跟在徐北身后过了街,徐北把它带到营业厅外的一棵树下:“就在这吃,我马上出来。”
  小狼在树坑边坐下,看上去挺消停,徐北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营业厅。
  
  他在话费查询的机子上调出了旧手机号上几个月的通话清单,他要找麻三儿。
  其实麻三儿的号码挺有特点,一串8,一看就是个暴发户专用号,可徐北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把几个眼下就要用的号都记在了新手机上,徐北没多耽误,出了营业厅。小狼已经吃完了,正站在树下脸冲着街看车,脑袋跟着开过来的车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耳朵立得笔直,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
  徐北看着好笑,悄悄走过去想踢它一脚,可没想到腿刚踢出去,小狼头也没回就闪开了,徐北没站稳,差点摔一跤,扶着树看了小狼好半天。
  “哎呀,糊糊你牛逼啊,”徐北挺惊讶,指着小狼,“你让你爹很没面子,站好了让我踢一脚。”
  小狼转过身看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着后爪在脑袋上挠了挠,一脸莫名其妙。徐北走过去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挥手,走。
  
  徐北带着小狼沿着小街一路往前,看上去没什么目标,途中进了三次商店,第一次是服装店,给自己买了身衣服,第二次进了个箱包店,买了个最大号的拉杆箱,第三次进了超市买了一条烟和几袋酒心巧克力,然后站在路边给麻三儿打了个电话。
  “三儿,你二十分钟之内给我送张身份证到大学城。”
  “小北哥?你没事吧,”麻三儿对于徐北会打来电话感到万分惊讶,“要什么名字?”
  “班大同。”
  “小北哥你这不是耍我呢嘛,我要给你做了,我明天就得死大街上……”
  “那你废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用过别的名字。”
  “我马上到,你在前门还是后门?”
  “前门。”
  
  麻三从出租车上一下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徐北脚边蹲着的小狼,他愣了一下,犹豫着不敢靠近,离着十来米冲徐北喊:“我靠,小北哥,你居然还有闲情养个巨型犬啊!”
  “不咬人,快他妈过来。”徐北有点不耐烦,麻三儿不是个靠得住的人,他不想跟他多扯。
  麻三儿壮着胆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徐北:“你现在在哪落脚呢,还缺什么不,我帮你弄。”
  “以前你去过的,广安路那个招待所。”徐北准备掏钱。
  “别啊,”麻三儿一把按住徐北的手,“咱俩谁跟谁啊,你现在肯定手头紧,这就当小弟帮忙了。”
  徐北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跟他客气,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那行,我晚点再联系你。”
  
  徐北着看麻三儿消失在路尽头,眼角余光扫到跟他的车正缓缓地往这边靠过来,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原地蹦了蹦:“儿子,一会咱俩不散步了,咱俩得跑一段,你跟着我。”
  也没等小狼表示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徐北突然一拎箱子,扭头就往身后的小巷子里窜了进去。小狼愣了一下,跳起来跟在他后面,几步就追上了他,并且很嚣张地跑到了徐北前头。
  “操,你知道路啊,滚后边去。”徐北骂了一句,他的腿虽说没大碍了,可猛地这么跑起来,还是有点够呛,抽着疼。
  
  徐北从小就没在学校老实呆过几天,他上学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街上闲逛,对于大学城这片东拐西弯的小街小巷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带着小狼跑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在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把箱子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喘得跟拉风箱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狼似乎跑得意犹未尽,这会正围着徐北转圈,看那气定神闲的鸟样,完全没有奔跑过的痕迹。
  
  “你他妈的不愧是只狼……爹服了你了,你好歹……也装一下让老子平衡点啊……”徐北喘了半天,慢慢从箱子上站起来,在地上把箱子放平,打开了盖子,“儿子,委屈你一下了,进去。”
  小狼呆呆地看着巨大的箱子,半天没动。
  “进去,”徐北伸手抓着小狼的前腿往箱子里拉,小狼被吓了一跳,惊恐万状地往回缩,徐北有点着急,但又怕惊了小狼,只得松开它,“爹求你了,快点进去,就一小会,很快就放你出来。”
  小狼抬了前爪,往箱子里点了点,又缩了回去。
  “继续,别怕,你最牛逼了对不对。”徐北很有耐心地蹲下来,鼓励小狼,他也是没招了,小狼现在个头太大,劲也足得很,要强行塞进箱子里去完全不可能,只能跟逗小孩儿似地哄着。
  徐北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出来,剥了放到小狼鼻子下边:“酒心的,闻闻,进去了就给你吃。”
  小狼鼻翼忽扇了一阵,对箱子的恐惧终于败在了食欲脚下,为了那块巧克力,它跳进了箱子。
  徐北把巧克力往它嘴里一塞,趁小狼不注意,猛地一扳它的腿,把它推倒在了箱子里。接着迅速地把箱子一盖,一跃而起坐到箱子上,把拉链拉上,拍拍箱盖,小声说:“就一会,坚持,不许乱动,要不直接扔你进垃圾箱。”
  
  麻三儿跟徐北见完面之后就顺着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拐进百货大楼之后才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班爷,我刚见着徐北了,他带了只大狗,住在广安那家小旅店里……证?没没,他没找我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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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是糊糊吗 ...


  徐北从小巷转出去,站在路边打了辆车,直接报了星悦大酒店的名字。
  车在星悦门前停下的时候,保安一路小跑过来拉开车门,徐北指指了后备箱,两个保安把行李箱搬出来,放到推车上,大堂的服务生接过来,很有礼貌地把徐北往前台领。
  去你妈广安路的小旅馆,徐北在心了骂了一句,麻三儿你当老子今天才认识你么,老子十岁起就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
  徐北把证件交给前台,交了两天的押金,要了个标间,他本来想爆发户一把要个总统套,可是一路上没顾得上找活,钱不够。再说他也在担心被锁在箱子里的小狼,小狼始终安静地呆在箱子里,徐北怀疑它是不是受惊过度晕过去了。
  
  一进了房间,他把门一甩,急急忙忙地打开箱子:“儿子你可以出来了。”
  小狼没动,在箱子里团成一个团,露出一只眼睛正呆呆地看着他,嘴角还叼着巧克力,估计是被吓着了,没了食欲。
  “我操,出来了!”徐北拍拍它,抱着它想往出拉,小狼挣扎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跳出了箱子,第一件事就是一口把巧克力吞了下去,然后抖了抖毛,警惕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别检查了,这里班大同暂时还找不到,”徐北脱了外套扔到地上,又咬牙切齿地把裤子脱了,腿上的伤口有点发红,“我得洗个澡,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你自己玩一会。”
  徐北拿出几颗巧克力剥好放在碟子里递到小狼面前:“来,给你的补偿,不过你慢点吃,噎着了我不管抠……”
  话还没说完,小狼已经卷下了两颗。
  “噎死你!”徐北在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转身走进了浴室。
  
  受伤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洗澡,也是第一次在镜子里看清自己身上的伤,徐北光着身子愣了半天,乐了,指着镜子骂了一句:“你他妈还能活到现在,你让班大同情何以堪。”
  身上严重的刀伤其实只有大腿上那一处,别的都是表皮伤,还有些老伤,加上被棍棒打出来的淤青,将他的身体勾画得有点触目惊心。
  内伤无所谓能不能见水,但外伤还是要避开水,他站在喷头下各种姿势摆了一堆,也没有找到一款可以痛快地冲澡而不弄湿腿上伤口的。
  最后他一条腿踩在马桶盖子上,摆了个七流电视剧里老流氓的姿势,打开了喷头。
  久违了的热水从头顶喷射而下,徐北惬意地发出了一声呻吟,操,真他妈爽。
  洗了快半个小时,他觉得这要不是酒店,他真的很想高喊几声,舒服啊!再来几声尖叫什么的发泄一下自己在快两个月的苦逼生活中积攒起来的郁闷心情。
  
  就在这时,隔着浴室的门从房间里传来一声让毛骨悚然的嚎叫声,悠长而极具穿透力。
  徐北就在一瞬间被这嚎叫声带回了北岭的山里,他仿佛能看到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小狼站在山崖上抬着头向着月亮嚎叫的情形。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他妈是酒店!他踩在马桶盖上的脚由于这慢了半拍的反应而惊慌地一滑,整个人都撞到了浴室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外面的嚎叫嘎然而止,徐北挣扎着爬起来,在门上踢了一脚:“狼糊糊你他妈的瞎叫什么,现在才几点,你嚎个蛋啊!这是酒店,不是山里,你是想让我们被赶出酒店么!”
  小狼没有回应,但也没有继续嚎下去。
  徐北重新踩到马桶上,找回之前的心情继续冲澡。
  小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它叫,可是狼不是应该对着月亮叫么,还得是满月,现在也就是下午,这小东西难不成真是关在箱子里吓出时差来了……
  
  徐北终于全身舒畅地洗完了澡,也没围个浴巾什么的就走了出来,打算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他喜欢皮肤直接贴在被子上的感觉。
  “糊糊,我不是不让你叫,是你得看看环境……”徐北甩甩头发,抬头往屋里找小狼,准备安慰一下它,毕竟它这么叫起来是天性,不是捣乱。
  可他只往屋里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他就那么光着身子愣了两秒,嘴里迸出一句:“我操|你妈!”
  接着他扭头就往浴室里冲,却一脑袋磕在已经关住的门上。
  这一磕让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接下来的感受简直是莫名其妙得让人发指。
  
  他的房间里又有一个人。
  又有一个男人。
  又有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又!是的!又!
  这是第二次了!
  
  徐北慢慢转过头,看着正抱着膝坐在窗帘面前的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上回从他床上逃走的人。
  从他打浴室里赤条条地出来到他撞上浴室门这个过程中,这个人一直就那样静静地抱着膝坐着,始终没有动过。
  徐北觉得自己有点混乱,他摸爬滚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他光着身子和另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面对面你看我我看你。
  “你……”徐北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打开浴室门,从里面扯了条浴巾围在腰上,顿时觉得底气足了很多,“怎么进来的。”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眼神让徐北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一手提着浴巾,一手指着那人:“不说话老子开门一喊你就算非法闯入了。”
  那人像是被他这句话吓到了,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在徐北还没来得及有别的想法时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我操,这什么速度!
  接着就看着眼前人影一晃,那人冲进了浴室,转眼就“哐”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你妈!”徐北推了推,门被那人从里面顶着,徐北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这回他算是没招了,砸门?还是趁现在穿了衣服就跑?可这真要是班大同弄来的人,又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关键是班大同什么时候这么重口味了……
  
  徐北手撑着门,低着头回想刚才的情形。这就是上回那人没错,这种速度不会错,两次他都没能看清这人移动的状态,只是大致判断出这人个子跟他差不多高。
  还有一个无法忽略的重点……小狼呢!
  徐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他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又扑到柜子前拉开了检查了一圈。
  
  不见了,小狼又不见了!
  又是又!这是继他房间里第二次出现莫明其妙的裸男之后,小狼的第二次失踪!
  
  徐北僵在房间里,身上发冷,他脑海里跳动着之前抱膝坐在窗前的人那种他熟悉的眼神,不不,不光是那种眼神……
  那双眼睛,那对灰褐色的眸子。
  那是小狼的眼睛。
  这种惊人的一致让他不得不有了某种超出他理解能力的猜测。
  
  徐北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全身脱力,也体会到了什么叫难以置信。
  他慢慢走到浴室门外,推了推门,还是被人从里面死死顶着。他在门上擂了一拳,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我说,你是……糊糊吗?”
  门里没有反应,徐北又拍了拍门:“不管你是不是,出来吧,你已经成功吓死我两回了,出来谈谈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也得让我死得瞑目不是。”
  徐北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慢慢开始穿衣服:“我穿衣服很慢,但有十分钟足够了,我穿好衣服之后,你如果还不肯出来……你可以试试。”
  当他艰难地套上了裤子之后,听到浴室门响了一声,门被慢慢打开了。
  徐北坐在床上没有动,静静等着,心里翻腾得厉害,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如果他真的是小狼,那这他妈算是什么事?
  
  那人慢慢从浴室转了出来,和刚才的样子有所不同,他腰上已经围上了一条浴巾,徐北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再面对一个裸男。
  “坐下。”徐北故作镇定地指了指对面的床,看着这人的眼睛,灰褐色的没错,他无数次看过小狼的眼睛,无论是这颜色还是流露出来的眼神,都是他无比熟悉的。
  这人很听话,配合地坐在了对面的床沿上,徐北迅速地打量了他一下,很年轻的脸,抿得很紧的双唇,看起来有点倔强的下巴……
  “你能说话不,回答一下老子的问题。”徐北咬咬下唇,从扔在床上的那条烟里抠出一盒,拿出一根点上。
  “嗯。”那人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略微的沙哑。
  “你是谁。”徐北吐出一口烟,烟雾直扑到那人的脸上,他往后躲了躲,没有回答徐北的问题。
  徐北等了一会,确定他不打算回答,叹了口气:“你不会是只会嗯吧……那我换个问题,你只用嗯或者不说话就行了。”
  “嗯。”那人抬起眼看着徐北,眼神里有些迷茫,徐北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你是糊糊吗?”徐北问出这句话时,手指紧紧夹着烟,控制着情绪。
  但那人的回答还是让他的手猛地颤了一下,烟灰掉落在裤子上。
  
  他说:“是。”
  “……你还会说是,”徐北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烟灰被拍掉了之后,他的手还无意识地在腿上拍了半天,直到伤口被拍得隐隐作痛他才停了手,但实在无法再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可这也他妈太扯蛋了吧,你是想说,老子从山里捡了只狼,结果现在这狼他妈变成了个男人?”
  那人没有出声,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眼神,很快地垂下了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毯。
  徐北喊完之后也沉默了,对面这个人的眼神让他心里轻轻抽了一下,如果这就事实,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房间里很静,这种静默让徐北窒息,他又点上一根烟,看着这人:“你……如果你是糊糊,那么,你还能……变回去吗?”
  “能。”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先变回去,我脑子里很乱,你爹……我是说我现在接受不来这种动漫里才有的情节,”徐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柔和一些,“行么?”
  “不由我控制。”那人低声回答。
  “什么?”徐北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超过一个字的句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由我控制。”那人重复了一遍。
  徐北再次夹着烟呆住,说话的声音倒是挺好听,这要自己是个小姑娘,没准会很陶醉,可是……跑题了,徐北弹了弹烟灰,防止一会忘了弹又掉在裤子上。
  “那由什么控制?我是说你是怎么会变成人,又怎么才能变回去?”
  “不知道。”
  “我操!”徐北悲愤了,一下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裤子拉链还没拉上,赶紧把烟扔到烟缸里,背过身手忙脚乱地拉上拉链。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的人,觉得很无奈,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好吧,我们一件件来解决,首先,你在房间里呆着,我出去一趟,帮你买衣服……”
  “嗯。”
  徐北从口袋里掏出钱看了一眼,今天买完东西交完酒店押金基本没剩什么了,看来一会出去还得弄点:“我要先弄点钱,可能要点时间,你老实点,哪都不要去,饿了的话……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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