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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糊糊要挣钱买烧鸡 ...


  “大叔你再说一遍?”江越抠抠耳朵,他大清早被徐北叫到家里,本来以为要重新开始上课了,没想到进门徐北就向他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帮郎九找个地方打工,”徐北夹着烟躺在沙发上,“怎么了,别一副苦哈哈的样子,你欠老子的还没跟你清呢,现在算你戴罪立功。”
  “对了,正好先掰扯掰扯这个问题,”江越愣了一下,走到沙发边上把徐北的腿扒拉到一边坐下,“我怎么就成罪人了,你还假借早锻炼之名揍我?”
  “这个不要提,”徐北坐起来把烟掐了,这事还真没法跟江越说,他瞅了一眼正坐在桌子边拿着一把票子学着认钱的郎九,“不要提……先说回郎九打工的事。”
  江越抓了抓头发,盯着徐北看了一会,确定他是在说正经的:“大叔,工作不是你想找,想找就能找……”
  
  “操,你有没有点正形!”徐北怒了。
  “大叔,郎九多大了?身份证有没?他能做什么?”江越一连串地问,“你觉得他能做什么,他现在除了长得帅,别的什么也不……”
  “你们学生成天都打工,你了解得多,总会有他能做的,不用动脑,不用说太多的话,”徐北不耐烦地打断他,“身份证好说,过两天给你,你要是认识人,帮说一下晚两天出示证件不就行了。”
  “大叔你上过班没,哪有这么容易。”
  “没上过,你有意见?”
  “不敢,我怕你早锻炼我,”江越咬咬嘴唇,想了半天,拿出电话拔了个号,走到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会,最后挂了电话回过头,“还真有。”
  
  江越提供的两份工作不单是不用动脑子,连话都不用说,简直就是为郎九量身打造的。第一份是橱窗模特,江越比划着跟徐北解释:“有好几种,有脱衣服和不脱的……”
  “打住,什么玩意儿?”徐北愣了。
  “你逛街么大叔,你见没见过拿个手机站在手机店外面的那种真人展示模特?”
  “啊……就是装假人的,见过,我被吓过好几次,”徐北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容,“脱光了的还真没见过,下次见到要是姑娘的得多看两眼。”
  “脱光你个头啊,展示这种商品的不用,脱光……也不是脱光啊,我说了脱光么,”江越有点着急,“那种是内衣模特,很少就是了。”
  “不行,”徐北挥手,脱不脱光都不行,穿个内裤站大街上太惊悚,“你不说还一个么,是什么?”
  “游乐园里的气球人,这个你总知道了吧。”江越倒了杯水。
  
  气球人不光徐北知道,郎九都知道,他前两天去游乐园的时候看到过,徐北告诉他那里面是个人的时候他还很有兴致地跟着人家走了一段。
  最后郎九在橱窗模特和气球人中做出了选择,他要做气球人,他觉得这个很好,只要走来走去就可以了。
  徐北也觉得这个气球人更合适些,郎九见到人多还是有些抗拒,而且打工的时候也不可能叫谁陪着他,这样躲在气球里可能会让他更适应些。
  
  做出决定之后,这天原定的课程就被修改为岗前培训,授课人还是江越,他大一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气球人,经验丰富。
  “乖九,这个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呆在气球里满园子逛就行了,”江越趴在桌上给郎九讲解,“碰到小朋友呢你就摆点可爱的动作,要有人跟你拍照你也配合点装装可爱……”
  “怎么装?”郎九看着江越。
  “看我,”江越直起身,清了清嗓子,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清一下嗓子,然后双手往头上一举,合拢摆了个心形,身子往边上一歪,喊了声,“Love!”
  “哎哟我操啊,”徐北在一边笑喷了,“江越你也是个二货。”
  “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干扰我上课……”江越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乖九看懂了没?”
  郎九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江越,过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口:“不要学,好傻。”
  
  折腾了半天,江越总算是把自己的经验一古脑都塞给郎九了,郎九记性好,不怕记不住,江越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脾气,万一哪个姑娘要抱一下拉一下的,他怕出现上回程萌萌那样的事。
  “乖九,你一定要记住一点,这是工作,工作呢,就不能都按你的意愿来的,有些时候你不愿意,你烦了也得继续,”江越用笔在桌上轻轻敲门着,“要不你就拿不到钱,懂吧?”
  “拿不到钱。”郎九点点头,把重点挑出来重复了一遍。
  “对,你去工作就是为了拿钱,你要是由着性子来就没钱了,就白做了,”江越继续深入加强,“你看你哥赚钱就很辛苦……呃……”
  江越有点尴尬地看着徐北,后悔拿他做例子,开了个头就教育不下去了,徐北明显从来没出去上过班。
  “辛苦死了,”徐北乐了,他估计江越已经猜到了他的所谓职业,“主要是我现在受伤了,不能出去赚钱,我们的钱要用光了,还要给江老师开工资。”
  “你看,知道了吧。”江越一脸沉重地拍拍郎九的肩。
  “知道了,”郎九突然有点难过,低下头,“是因为我。”
  江越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徐北,徐北挥挥手:“为小弟出头这种事就不要详细描述了,继续别的教程,你还有没有更可爱的造型再传授几个。”
  “没了。”江越咬咬牙。
  
  气球人第二天就要上班,因为游乐园马上要到周年庆,需要大量气球人,所以江越这天的课超时了,虽说是躲在气球里,这也是郎九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第一份工作,需要下大力气培训。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带你过去,晚上好好休息,这活很累的啊,”江越临走的时候还反复交待,“多吃点啊,保持体力充沛……”
  “一个气球人而已,又不是汽车人,”徐北又回到沙发上躺下,“你知道他一天吃多少东西么,别说是在园子里遛达一天,就是狂奔一天也不在话下。”
  
  不过徐北话是这么说,这天的晚餐却还是下了血本,虽说还是出去买的烧鸡,但气势如虹把烧鸡店的老板娘吓着了,反复叮嘱,吃不完放冰箱啊,会坏的……
  五只烧鸡下肚的郎九靠在椅子上舒服得直眯缝眼:“饱了。”
  “这要还不饱你也只能饿着了,养不活你,”徐北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桌子上连鸡骨头都没剩下,“你就一样好,吃完不用倒垃圾。”
  “我挣钱了给你买好多。”郎九冲他笑笑。
  “你能挣几个,”徐北没告诉郎九他去游乐园转一天赚的钱都买不了这几只烧鸡的,郎九热情高涨地要挣钱,他不能泼凉水,“你给我买一只烧鸡吧,我反正吃不完这么多。”
  “好。”郎九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去洗澡,一会睡床吧。”徐北进了卧室,睡床吧,这段时间郎九应该已经反省过了。
  
  这一夜郎九果然睡得很老实,而且半夜悄悄变回了大毛球,老实地趴在自己的枕头上,快天亮的时候徐北还能听到它细微的鼾声。
  小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沙发太久了,这下换回床上睡得特别舒服,到八点多才突然弹了弹耳朵睁开了眼,没等徐北开口说话,它就从床上一跃而下叼着衣服跑进了客厅。
  “干嘛你,一惊一乍的。”徐北骂了一句。
  “江越来了。”
  
  江越很准时地九点到,领走了郎九,并且拒绝了徐北同行,理由是他开的是薜雅的小绵羊,坐不下三个人。
  徐北只得给郎九塞了点钱,又让他用手机给自己拨了个电话确定他会用手机了,这才一挥手:“走吧,挣钱去。”
  
  到游乐园的时候不到十点,园里人不算多,江越熟门熟路地把郎九带到了办公室,已经有几个气球人整装待发了。
  说是气球人,其实也不准确,游乐园现在用的都不是充气的塑料皮,因为是冬天,所以都是跟棉袄一样的布袋服配个大脑袋。
  这比以前强多了,江越记得自己那会来的时候,还都是充气的,自己在园子里还没转半圈就在众目睽睽下漏了气,然后狼狈不堪地跑回去充气,后边还跟着一帮拍着手大笑的小孩子。
  
  郎九分到的是一套维尼熊,他很开心,抱着熊脑袋冲江越晃:“跟我买的那个熊一样。”
  “别提这茬,”江越一想到程萌萌就很忧伤,现在程萌萌偶尔到他们学校来找人,见到他连个笑脸都没有,“太悲伤了……快穿上,试试感觉。”
  郎九折腾了半天,把衣服套上了,戴上脑袋之后又马上掀开来,眉毛拧在一块:“臭的。”
  “少废话,都累得一身汗,能没味么,”江越把脑袋按下去,“过一会这味里就有你贡献的一份了,臭死也扛着,累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脑袋摘下来歇会……算了,一会我跟着你。”
  “嗯,”郎九突然举起手,学着江越昨天教的样子在头顶上做了个心形,“Love!”
  
  “哎哟你真逗。”身后传来个女孩子的声音。
  朗九回过头看到个穿上了老虎衣服的妹子正抱着虎头在他后面笑,他条件反射地就要后退,江越马上用肩顶着他,压低声音:“你想跑么,你不挣钱了!”
  “你好。”郎九硬着头皮闷在熊脑袋里说了一句。
  
  郎九今天的任务是在大门到海盗船之间转悠,两个人一组,三小时换一次班,中间休息半小时再继续。郎九的搭档正好就是老虎妹妹,他有点郁闷,统共就两个姑娘,十来个男生,居然他就这么倒霉要分到一个。
  站到门口的时候郎九还有点垂头丧气,加上头上的熊脑袋很重,看起来就跟打败了仗似的,江越远远看着都想上去踹他两脚。
  
  “喂,维尼,打起精神来哦,开始了。”老虎妹妹抬起手拍了拍郎九的背。
  郎九扶着脑袋看了她一眼,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是要赚钱给徐北买烧鸡,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于是原地跳了跳:“嗯。”
  他们俩在大门口站了没多一会,来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老虎妹妹开始很卖力地对着进来的人摇头晃脑,郎九看了她一会,这就是江越说的装可爱了,于是他也跟着开始左摇右摆,因为脑袋沉,时不时还得伸手扶一下头。
  
  小朋友对他们还是相当有兴趣的,几乎是每一个路过身边的小朋友都会过来往郎九身上拍一下,或者扯扯尾巴拉拉手什么的。
  郎九很不喜欢这些小孩在自己身上没轻没重地胡乱拍打,回头看了看蹲在很远的地上吃着果冻的江越,觉得这样一天真的很辛苦。
  在门口站了一会,另一组气球人过来了,于是他跟着老虎妹妹开始往海盗船的方向走。老虎妹妹在前面蹦来跳去,看到人就招手,郎九也跟在后面蹦,有没有人看他他都很自觉地挥着手。
  
  快到海盗船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的几个孩子一下围住了他,拽着尾巴不松手了。郎九站在原地有些发愁,只得按老虎妹妹刚才逗小孩的方式,挨个在他们脑袋上拍了几下。
  没想到这一弄,几个孩子兴奋了,直接上来就抱了腿要往他身上爬。
  郎九有些烦燥,但还是忍了,要不是为了买烧鸡,他早就拎着这几个孩子扔出去了。
  他正要转头向江越寻求帮助的时候,突然从熊脑袋的怪味里闻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他一下挺直了身体。
  这味道他还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这是那天在冰湖上对他扔飞镖的那个人!
  
  郎九也顾不上再跟身边的几个小孩子纠缠,迅速往四周看去,但气味很快地消散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唯一与刚才不同了的是,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他的江越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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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挣钱太难了 ...


  郎九被小朋友团团包围的时候,江越在后面有些紧张,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被吓着了会把小孩子们都用佛山无影脚踢出去。
  “你好。”有人在他后面轻声说了一句。
  江越想回头看一眼,但没来得及。
  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拽,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了似的,眼前一花。
  接着就是后背一阵巨痛,他被人摔到了一座假山上。
  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从路上来到假山边上的,就感觉到有两根冰凉的东西架到了他脖子两边,就像剪刀似的,他甚至觉得这人只要一用力,他的脖子就会“喀嚓”被剪断。
  
  有一张脸贴在他眼前,距离很近,江越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对眼看到这张脸的,他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了这个人。
  穿着连帽的衣服,帽子遮住了那人鼻子以上的脸,下半张脸看上去凶狠而冷酷。
  打劫的都这么嚣张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在游乐园里劫人!
  
  “钱在口袋里……”江越皱着眉,刚想动动脖子就觉得两边冰凉的东西收紧了,他赶紧停下不动,“你自己拿就是了。”
  “猎人?”那人又往前贴了贴,看起来有点疑惑。
  “什么?”江越愣了一下,头往后仰了仰,这人靠得太近,鼻子都快顶到自己脸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在看自己还是在闻自己。
  江越的反应似乎是出乎了这人的预料,他也跟着愣了一下,一时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僵持了几秒钟后,那人突然偏了偏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松开了江越,退后了好几步,没等江越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看着这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的方向,江越有些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脖子,这人来去匆匆,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注意到假山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猎人?”江越咬咬嘴唇,从假山的那边绕过去,探头看了看,郎九抓着个孩子的胳膊,这孩子已经抱着他爬到了腰上。
  
  郎九汗都下来了,不知道该拿这几个孩子怎么办,突然看到江越从路边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冲他挥了挥手。
  郎九松了口气,江越看起来没事
  但刚才那气息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小朋友,”走在前面的老虎妹妹发现了郎九的窘境,跑了回来,张开手围着几个小孩儿来回跳,“要不要跟跳跳虎做游戏?”
  在小朋友的眼里,活泼可爱的跳跳虎当然比这个站着像个柱子似的维尼熊要可爱多了,老虎妹妹这句话还没说完,几个小孩子就松开了郎九,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你们的妈妈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妈妈那里好不好?”老虎妹妹牵着小孩的手往旁边的小卖部走,又回头对郎九说,“维尼你先过去吧。”
  郎九捧着脑袋连跑带跳地逃开了,他觉得这个老虎妹妹很厉害,两句话就让一帮小孩子跟着她去了。
  
  到了海盗船边上,郎九又绕了两圈,看到江越在一边招手叫他,他跟过去,江越把带到了海盗船背面的长椅边。
  “累么?”江越把郎九的大维尼脑袋推起来,往他嘴里塞了块饼,“知道怎么做了吗?”
  “小孩子很烦。”郎九把脑袋取下来,一脸的汗。
  “坚持,到下午就拿钱了,”江越又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你已经开始在为这个怪味脑袋做贡献了……”
  “买一只烧鸡给徐北。”郎九笑笑。
  “哎哟喂,一往情深哪,”江越乐了,拍拍他的肩,“过去吧,一会累了就到这里来躲着歇会儿,我就在这坐着。”
  
  徐北还是没憋住,一个人在家里有点无所事事闲得蛋疼,其实以前他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一个人呆着,但自从多了个郎九之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在家里能看到另一个人。
  冷不丁这个人不在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无聊。
  加上这是郎九第一天上班,干成啥样他心里没谱,于是打了个车到了游乐园,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江越说了今天会守着郎九,他却还是不放心。
  可要说不放心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游乐园门口就站着俩大玩具似的气球人,从身高上可以判断这俩都不是郎九,估计郎九在园子里转呢,得进去找。
  他买了张联票之后又挺后悔,里面的东西没一个他想玩的,这钱花得有点冤。
  进大门的时候看到好几条大鱼,带着孩子的老妈通常都很大意,包很多时候都甩在背后,徐北的手揣在兜里几次都想动手了,想了想又忍住了。
  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不过按郎九吃饭这奔放的作派,估计也不远了。他如果不再偷,能干什么呢,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不受拘束的生活,真让他去找份工作,也许没干几天就会烦死。
  郎九倒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佛就靠他气球人蹦来蹦去就能养活两个人了。
  
  徐北叼着烟在游乐园里漫无目的地遛达,身边都是欢声笑语的大人孩子,他感觉有点落寞,主要是自己看起来挺傻逼的。
  不过没一会,他就发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上熟人。
  薜雅和一个男人正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她显然没有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徐北,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说话的时候沉着脸,样子有点激动。
  
  “老大说过不要单独行动,”薜雅很不满地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着,“你上回一个人去找雪狼的时候老大就已经不爽了,你现在又跑来是什么意思!”
  “我就不明白,这只狼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都这么缩手缩脚,”男人半张脸挡在帽沿下,嘴角带着不屑,“上回要不是碰上……”
  “你不要废话,上回要不是沈途手下留情你已经死了!”薜雅打断他的话,“你的对手不只是雪狼,光一个沈途你现在就还搞不定,再加上……”
  薜雅突然停止了说话,她看到徐北正笑着向她走过来。
  
  “大叔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薜雅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又很快皱了皱眉,挨到徐北身边,“是不是来干坏事?”
  “说什么呢……”徐北笑着扫了一眼跟在薜雅身后的男人,这人脸阴得像是丢了二百万,“这是你同学?还是……不介绍一下么?”
  “啊,这是我男朋友,”薜雅笑了起来,马上拉过那人,“这是我邻居家的大叔。”
  徐北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扔不掉大叔这头衔了,苦笑着冲那人点了点头,那人反应很淡,面无表情地也点了点头,徐北心里一阵不爽,这人的样子就好像他丢的那二百万是自己偷的。
  “你们继续吧,我进去找郎九,他今天在这里打工。”徐北一直以为薜雅跟江越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薜雅居然有男朋友,而且还是个……苦大愁深的酷男。
  
  徐北终于在海盗船旁边找到了郎九,穿着套维尼熊的衣服蹲在地上跟一个小孩子照相。
  认出这是郎九倒不是因为别的,他蹲着,徐北也看不出个头来,之所以能认发现,是因为一拍完照片,这只维尼熊就大跨步地冲着他跑了过来,接着就双臂一展把他搂了个满怀。
  “我操,”徐北来不及躲,脸被捂在他怀里,鼻子顶在他衣服上,怪味呛得他一连串地咳,“你这是杀人呢,这衣服他妈什么味啊!”
  “臭,”郎九不好意思地笑了,松开他,把脑袋摘下来抱着,“为什么会来?”
  
  “我闲的,”徐北看到郎九大冬天的居然能满脸汗,猛地有点心疼,“我操,你这是上刑呢,怎么弄这一身汗啊。”
  “不透气,闷。”郎九指指衣领。
  “还多久休息啊,要不咱不干了……”徐北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地挣钱过钱,他的钱都是一伸手就来了,看到郎九这样子,第一反应就是这工作太操蛋,不干也罢,百八十块的挣得这么遭罪。
  “不行,拿不到钱,”郎九很严肃地拼命摇头,“拿钱买烧鸡。”
  “哎……”徐北有些无奈,“江越呢,不是说陪着你么?”
  “后面,”郎九因为徐北的出现而无比开心,他重新戴上熊脑袋,冲着徐北双手一举,“Love!”
  “……傻逼,”徐北推了他一把,“去吧,我跟江越呆会,等你休息。”
  
  坐在游乐园长椅上吹一下午风的感觉非常痛苦,因为郎九时不时会从大门逛到海盗船这边,一过来他就会绕到后面看看徐北和江越在不在,所以俩人本来已经决定去小卖部避风的,最终也放弃了,决定坚守阵地。
  “要不你回去吧,”徐北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猫在他身边用他身体挡风的江越,其实江越完全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守着,“你他妈都快成缩成胚胎了……”
  “大叔,你这话早怎么不说,我在这都蹲了几小时了你才终于觉悟了。”江越往嘴里塞了块饼干。
  “你挺够意思的,”徐北拍拍江越的肩,“当初真好运碰上你。”
  “我需要感动一下不,”江越笑笑,“其实我做家教都是蒙事儿的,混完了事,只不过乖九有点不同,我觉得对他得认真点。”
  “他有什么不同的,特别地傻么。”
  “大叔,你真是,你不觉得他学东西也好,打工也好,全是为你吗,”江越又拿了块口香糖,“挺拼命的,做什么都只以‘徐北满意’为标准。”
  “嗯?”徐北愣了一下。
  “你生锈了吧,还是太迟钝了,”江越啧啧地看着他,一脸悲哀,“我看着乖九都帮他着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郎九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江越直接回学校,徐北带着郎九去买烧鸡,用他今天挣到的一百块钱。一路上郎九都在徐北耳边说今天打工的事,但他没怎么认真听,只是嗯嗯地应着,他脑子里都是江越的那几句话,被人需要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还真不是太熟悉,也许在很小的时候有过,徐岭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时候,摔倒了哭着叫哥哥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找哥哥的时候……总之,也许他长这么大,曾经需要过他的人,只有徐岭。
  只可惜徐岭早已经不再需要他,也没有谁再需要他。
  他已经快忘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体会了,是像郎九这样吗,他看着郎九满是笑容的脸,有点理不清情绪了。
  
  郎九拎着烧鸡,一进门就跑进了厨房,徐北拿着一大兜糖饼和花卷,郎九的一百块钱并不能让他一顿饭光吃烧鸡吃饱,所以他们买了很多饼和花卷。
  “会弄么,我来吧。”徐北看着郎九拿盘子装烧鸡。
  “会,我来,”郎九把烧鸡倒出来,看着一盘子鸡肉愣了一会神,转过头看着徐北,神情有些黯然,“挣钱很难。”
  这是郎九第一次对钱有了清楚的认识,他捂在怪味熊衣服里大半天,挣了一百块,而这一百块居然只能买到一只烧鸡和一袋没有肉的饼子和花卷。
  “难吗?”徐北拿过盘子往客厅里走。
  “嗯,才买到一点点。”郎九很郁闷,之前拿到钱时的好心情都没有了,这样哪里能吃饱。
  “也不指望就靠你的钱过啊,再说了,”徐北撕了条鸡腿递给他,“也没谁成天都这么买烧鸡吃,我们自己买菜做的话,你吃饱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可是……”郎九坐在椅子上,有些犹豫地看着徐北,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怎么了?”
  “我用了很多钱,”郎九盯着手上的鸡腿,“可是挣不到那么多……你会不会……”
  郎九的语气很沮丧,听起来还透着几分担心,徐北马上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面对着十年前的徐岭,心里某个很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刺痛了。
  “不会,”徐北走到郎九身边,抓了抓他的头发,想了想又把他搂进了怀里,“不会让你走,不会不管你……”
  郎九把脸埋在徐北的衣服里,手楼着他的腰:“真的?”
  “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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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我们是谈恋爱吗 ...


  出正月了,徐北翻了翻日历,过年的气息渐渐地淡了下去,他终于松了口气。
  过年的压力太大,虽说徐北过年从来都是一个人,但北方城市里浓浓的年味还是让他感觉透不过气来,直到出了正月,这才算消停了。
  徐岭已经开始正式实习,徐北有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他态度还是一如从前的冷淡,但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不等徐北说完话就挂断电话。
  对于徐北来说,这就够了。
  只是徐北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美如天仙的女朋友,这让徐北有点小遗憾,但想想不见也有不见的好处,熟了之后有些事反倒没法解释。徐岭是个优秀的孩子,他女朋友不该见到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哥哥,最好也永远不要见到那个混乱的家。
  
  徐北打开家里的几扇窗户换气,冷风灌了进来,他迅速逃离窗口。
  郎九从卧室跑出来,很享受地扑到窗边,他从骨子里喜欢这种冰凉得有些刺骨的风渗透衣服在皮肤上滑过的感觉。
  “我有预感,”徐北穿上外套,点了根烟,“你到夏天的时候会疯的。”
  “很热吗?”郎九坐到沙发上挨着徐北,“有多热?”
  “就跟你捂在你那个维尼熊衣服里绕着游乐园跑个几百圈以后那样,”徐北成心吓他,看着郎九皱着的眉头他特别有成就感,“你知道么,就跟坐在火上一样,烤得一身是油,噼里啪啦的……”
  
  “那不穿衣服了。”郎九对于夏天有莫名的抵触,听到徐北这么一说,有点无名火起,他把身上的睡衣脱了往徐北腿上一扔。
  “哎哟,”徐北夹着烟乐了,这孩子也太好逗了,他躺倒在沙发上,用脚踢了踢郎九的腿,“你看你这操性,逗你的,没那么可怕,咱家有空调,还可以去河里游泳,多好……”
  “游泳?”郎九来了兴趣,手撑着沙发背往徐北这边压了过来,“想游泳。”
  “你会游泳么,小屁狼,”徐北抬手拍拍他表情严肃的脸,“不怕水么?是……天天洗澡呢,是不怕水哈……”
  “我不是小屁狼!”郎九有点恼火,连江越都说他进步很快,“有如神助”什么的,虽然他不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表扬,可是徐北还总时不时地笑话他,他捏着徐北的下巴,“你是屁人。”
  
  “操!”徐北拍开他的手,这小子很爱捏下巴,每次一不高兴就劲很大地捏他下巴,“学会骂人了啊,长行市了吧小东西?”
  “你先骂我。”
  “小屁狼不是骂你好不好,这他妈是昵称……”
  “那屁人为什么是骂人。”
  “你……”徐北把烟掐掉,自打郎九说话越来越熟练之后,欺负他变成很困难,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绕进去。
  “屁是骂人。”
  “行行行,那这么跟你说吧,”徐北坐起身,郎九对自己有一半时间是狼这件事始终有些不开心,徐北总觉得这种心态不太好,“你有时候是狼,这是不能回避的问题,你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是狼,连沈途也不能,你懂么?”
  “嗯。”郎九垂着眼皮,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不服气来。
  “狼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是狼说过你什么啊,你干嘛非得自己跟自己杠着,”徐北想摸摸郎九的头,最后还是在他肩上拍了拍,“我说,是狼就是牛逼狼,是人就是牛逼人,这不就结了。”
  
  沈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血了,他呼吸有点艰难,全身的毛孔都收紧了,瞳孔缩成了细细的一条。
  满地的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他甚至感觉有些杀眼睛。
  地上血泊里横躺着四具尸体,尽管已经被人撕砍得面目全非,但沈途还是能认出他们来,他们是在这里避难的四个背叛者。
  
  “怎么回事!”沈途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他回手抓过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大个子,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我们都不知道,早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大个子被沈途单手抓着居然动弹不得,沈途眼里闪着寒光,透出的愤怒让他觉得沈途很有可能会直接捏死自己,“我们之前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途盯着他看了半天,慢慢松了手,蹲到几具尸体旁边。
  尸体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得皮开肉绽,连露出来的骨头上都有深深的划痕,他们都被人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够了,才最后一击刺穿心脏。
  沈途的手在颤抖,因为极度的愤怒,残忍地侮辱实力比自己低的对手,这种做法是他不能容忍的。
  
  永远不要把看着对手痛苦哭喊作为乐趣。
  永远不要把花十倍的时间杀死一个不如你的敌人作为荣耀。
  这是林睿给他上的第一堂课。
  
  “要不换个地方吧,”大个子弯下腰,把几具尸体用毯子盖上,“我会叫人把这些都处理好……”
  “不用换,他的目标不是这里,”沈途把沾着血的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我知道是谁,我会去找他。”
  沈途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当时他只觉得这人身上杀气很重,也能看出他对背叛者的仇恨,但没有想到他会嚣张到在这里用这样的方式示威似地杀人。
  最重要的,是他进来了,这个沈途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可以把人藏在这里避难的地方。
  
  顾航在一片低矮的平房顶上轻轻跳跃着,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河这个地方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他在老城区里老老实实地藏了两个月,没有任何人发觉。
  可老大只让他藏着,却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他不耐烦了,他厌恶这种潜伏着的生活,他需要战斗,需要杀戮,需要看着背叛者在他的利爪下呻吟求饶……
  他需要证明自己,他在那些地狱般的训练中活了下来,忍受了最无法忍受的痛苦,最后不是为了在安河像一个幽灵一般地藏着。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他低估了沈途。
  正在滴血的手臂让他明白了为什么老大不让他轻举妄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找雪狼时薜雅会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对他大发雷霆。
  沈途找到他的时候甚至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他刚一觉察到沈途已经来了的时候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还是在刚一交上手时就受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途在本来可以重伤他的时候突然收了手,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你还活着……”
  沈途的话在他耳边回荡,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想弄明白,他痛恨自己不得不在沈途手下留情之后狼狈逃跑。
  沈途,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放走了我。
  背叛者全都该死掉!
  
  沈途看着顾航消失在屋顶上,直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
  他指尖的黑色利刃慢慢收了回去。
  他放走了顾航,尽管他内心的怒火像井喷一样几乎难以控制,恨不得直接将他撕成碎片。可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事会发生,谁也无法预判,比如顾航左手中指上的那个戒指。
  沈途清楚,放走顾航是冒险的事,这个孩子现在还缺乏实战经验,对于自身能力的掌握不够熟练,但沈途已经能感觉到他惊人的杀伤力,用不了多久,他将会是雪狼最可怕的敌人。
  
  沈途有些隐隐的不安,被徐北当小狗一样养大的雪狼,现在每天读书写字,还像模像样地去打工,他根本不可能是顾航的对手……
  沈途有点后悔当初心软没有带走雪狼。
  一个废物养出了另一个废物,沈途皱了皱眉。
  
  “你个废物,谁他妈告诉你用洗碗布擦玻璃的啊,都他妈是油花子你看不见啊……”徐北站在桌子上擦灯,看到郎九拿着洗碗布很起劲地擦窗户,有点欲哭无泪。
  郎九的气球人工作已经做完了,后续的打工还没着落,今天又不用上课,所以徐北决定俩人一块收拾一下屋子。
  “没有布了。”郎九看了看手上的洗碗布。
  “浴室里不是块旧的洗脸毛巾么,用那个擦,”徐北指挥他,这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一身汗,小区的暖气今天大白天的也烧得这么足,“擦完了窗户就拖地。”
  “嗯!”郎九没有做过家务劳动,干劲十足。
  准确地说,徐北从搬进来就没收拾过屋子,很多地方都落了灰,上回徐岭来的时候在电视柜上划了一下,留下一条清晰的道子,然后感叹了一句:“徐北我真佩服你能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到这个地步。”
  
  “糊糊同学,你觉得收拾屋子好玩吗?”徐北看了一眼正埋头擦柜子的郎九。
  “嗯。”郎九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
  “那以后每天你都收拾一次好不好?”
  “好。”
  “真乖,”徐北满意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往沙发上一倒,拿了根烟叼上,“没白疼你。”
  郎九最爱听的就是徐北的表扬,他很麻利地擦完柜子,跑过来拿了火机帮徐北把烟点上,蹲在他身边:“晚上我做菜。”
  “嗯,做吧,我一会去买菜。”
  “我去买,我会挑了,薜雅教我了,”郎九摸了摸徐北的右手,“你手不好。”
  “你的手才不好,”徐北乐了,“这叫手还没好……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手指头能动了。”
  
  徐北动了动手指头,不太灵活,有点发木,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小臂也不再连带着疼,现在手上只缠了一层纱布,医生的意思是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但又反复提醒他要有心理准备,这手不太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灵活度。
  徐北觉得自己挺乐观,在医生多次重复打击之下对右手还能用这一点还能保持很满意的态度,他觉得没啥大问题,这手只要还能扣扣子提裤子就成。
  不过这手真得快点好才行,卡里的钱取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出去顺包,自打郎九过生日之后他就一直没动过这心思,总觉得一想这事就有一种负罪感。
  如果不干老本行,就得想辙用别的正经方式弄钱了,手必须得快点好。
  
  “晚上给老子炖点大骨汤,补补手,”徐北把手举起来挥了几下,“会么,郎大厨?”
  “薜雅回来就去问她。”郎九很干脆,薜雅就是他的菜谱。
  “问我得了,薜雅不定什么时候回呢,昨天晚上好像就没回,”徐北坐起来拿了笔准备开张菜单让郎九出去买,“你薜雅姐姐谈恋爱了,知道不,不过她男朋友真不怎么样,长一张操蛋脸。”
  “操蛋脸什么样?”郎九有点好奇。
  “没看清,”徐北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我一直以为她跟江越有戏呢,可惜了这么个姑娘,江越多好,就是废话多点。”
  
  “谈恋爱是什么?”郎九对薜雅和江越的关系不感兴趣。
  “你伟大的无所不知的江老师没告诉过你么,就是俩人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在一块废话特别的多,就叫谈恋爱。”
  “我们是谈恋爱吗?”
  
  徐北本来写字就跟蜘蛛喝多了爬出来似的,郎九这话一出,他手一抖,字抖成了天书。
  “你他妈脑子又进水了吧?”徐北骂了一句。
  “我喜欢你,”郎九被骂得愣了一下,“你……不喜欢我?”
  
  徐北突然觉得屋里热得厉害,他站直了拿着纸对着自己一通乱扇,郎九这个问题问得太尖锐,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不喜欢我?”郎九有些失落地看着他。
  “我他妈没说不喜欢你,”徐北手上的纸扇得唏哩哗啦,有点费劲地咽了一下唾沫,“我不是一直都挺喜欢你的么……”
  “真的?”郎九眼睛一下亮了。
  “啊,但这个喜欢跟那个喜欢不一样,不是那种喜欢,懂吧。”
  “那种喜欢是哪种?”
  “就是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郎九犹豫了一下,很认真地接了一句:“那你就那种喜欢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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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徐北的弟弟又来了 ...


  徐北第一次被人告白,是在7岁的时候,那会他和徐岭住在爷爷奶奶家。邻居的小姑娘比徐北大一岁,每天趴在院墙上冲着徐北家院子里尖叫是她最大的乐趣,尖叫了半个月之后,她突然趴在墙头对徐北说,你娶我吧。
  徐北觉得很惊悚,这小姑娘长得就跟泡蔫了的白菜帮子似的,不光脸像,全身都像,徐北对她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很干脆地拒绝了,于是白菜姑娘很郁闷地一边尖叫一边痛哭。徐北为了安抚她,指着还坐躺在推车里啃大脚趾头的徐岭说:“你嫁我弟吧。”
  于是白菜姑娘马上转移了目标,跑到院子里研究徐岭,直到把徐岭给研究得号啕大哭了才满意地离开了。
  接下去的日子里,因为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在小姑娘眼里,徐北刨去热衷于惹事之外,脸蛋身材都算得上是出众的,当然,在某个年龄段,能惹事也是一种魅力,他被人告白的次数越来越多。总之,到上高中时,他已经可以在姑娘向他告白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谢谢了。
  
  但无论他接受或者拒绝过多少次告白,都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困扰,以前他只需要在告白的姑娘里挑漂亮的答应,不漂亮的礼貌拒绝,不美不丑的排队候着。
  而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男人的告白,一个他一直当弟弟的小男孩居然冷不丁地突然跟他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郎九对自己的感情肯定有那层意思,徐北一直知道这事,上回的暴力事件就已经很明显了。但徐北始终还有一丝侥幸,就是郎九只是因为跟女孩子接触太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而已。
  但现在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徐北很沉痛地发觉自己之前自己欺欺人的判断似乎是搞错了。
  
  “这个事是这样的……”徐北擦了擦额角的汗,“操!烧锅炉的今天磕药了吧,这是暖气还他妈是烤箱啊!”
  “哪样的?”郎九看着他,并不理会他对暖气的抱怨,只盯着主题不放。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跟我死磕上了,我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你应该喜欢小姑娘,你看……”
  “不喜欢小姑娘,”郎九打断他,很简单地回答,“大姑娘也不喜欢。”
  “哎哟我操,”徐北愣了一会,转身往浴室走,“我热死了我去洗个澡。”
  郎九一步跨过去堵在了浴室门口,一副不说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样子,手扶着门框盯着徐北:“那你喜欢谁?”
  “你别管我喜欢谁,我要喜欢,肯定首先得是个妞,然后再看看长得怎么样,身材其实更重要,胸不一定要大,但腿一定要长……”徐北往桌子上一靠,一说到姑娘他就有点跑题了。
  
  郎九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很突然地一抬腿,踩在了桌子上,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腿很长啊。”
  “长你大爷啊!长!”徐北欲哭无泪,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你听没听见重点啊,得是个妞啊,女人啊你懂么?”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女人?”郎九的腿还踩在桌上,笑容也还挂在脸上,但眼神却有些迷茫,眼里的失望一览无余,在他的脑子里,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分过男女,现在徐北却一直跟他强调女人。
  
  徐北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郎九这眼神始终是他的软肋,每次看到他有些失落又带着些迷茫的眼神,徐北都会莫名其妙地心疼。
  “那什么,我先洗个澡,”徐北拍拍他的肩,往浴室里走,“我也没说一定要是女人,也有男人喜欢男人的……”
  “那喜欢我好不好,”郎九一听这话,又燃起了希望,跟在徐北身后,伸手搂住了他,“喜欢我好不好?”
  “我……”郎九这可怜巴巴像小狗讨食一样的语气让徐北很不是滋味,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受控制地出溜出一句,“你给我点时间……”
  “好,”郎九迅速答应,生怕徐北反悔,又贴在徐北耳后,“时间很多。”
  
  真他妈是魔障了。
  徐北站在喷头下冲着热水,开始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他纯粹就是那会受不了郎九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仔细一想,就觉得这话说得太不应该了。
  徐北咬咬牙,操,就因为有个弟弟,所以对这种傻了巴叽的小男孩总有点忍不下心,不忍心看到郎九失望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难受……当然,不能把自己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全都归罪于徐岭……
  可不是这个又他妈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喜欢郎九,当然不可能……操,这个必须不可能!
  “妈逼。”徐北骂了一句,仰着脸冲水,这事自己处理得相当不妥,很是操蛋。
  
  郎九没有徐北那么多想法,他现在正因为徐北最后那句话而劲头十足,欢快地拿着拖把拖地。从卧室拖到客厅,再从客厅拖到厨房。
  屋里暖气有点过头了,脸上都是汗,他想了想,把睡衣的裤子也一块脱了,穿着条内裤拎着拖把满屋子转,床下面,柜子下面,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他以后每天都会收拾屋子,只要徐北开心。
  
  把屋子拖了两遍之后,郎九抓起睡衣胡乱擦了擦汗,接着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而且由于他一直沉醉于拖地这项美好的工作当中,这人已经到了楼下他才发觉。
  “弟弟来了。”郎九站在浴室外敲了敲门,他不喜欢徐岭,但他知道徐北很在意徐岭,所以他积极地跑去向徐北汇报。
  
  徐北拿喷头对着脸正冲得爽,没听清郎九说什么,就知道他又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敲门了,这让徐北很愤慨,这小子怎么这么流氓!没有一次洗澡的时候他不想着进来的!
  “敲你娘个蛋!老子洗一半呢,”徐北在喷头下的小水柱里喊了一嗓子,“有什么事不能等老子洗完了的,现在敲个屁!”
  郎九愣了一下,转身走回了客厅,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岭来了他就得开门让他进来,可是徐岭很讨厌他,看到他就要躲,如果自己又吓到了徐岭,徐北会不会生气……不对,徐岭上回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是一只狼……
  
  实习的单位福利还不错,过年之后发了好几次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徐岭住在暗无天日的宿舍里本来就挺憋屈,加上这一堆东西,更是转不开身来,于是拿了箱子装了一堆给徐北送了过来。
  徐北不会过日子,这一点可以肯定,上次去的时候徐岭就发现了,冰箱就是个摆设,里面什么都没有,屋里也是空空如也,除去房东留下的东西,徐北自己置办的要不算洗脸毛巾和牙刷杯子,那就没了。
  
  敲门的时候他有点担心,来的时候没打电话,或者说,他不愿意给徐北打电话,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会也不知道徐北在不在家。
  徐岭敲了几下,门应声而开。
  
  “不好意思,”徐岭愣了一下,开门的男人只穿了一条内裤,大刺刺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这人肯定不是徐北,他有点尴尬地把东西放到地上,跑下楼梯又看了一眼单元门牌,然后又跑了上来,“徐北……”
  话还没问完,就听到屋里有动静,徐岭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徐北腰上围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洗个澡也不安生,你……”徐北抱怨了一半,后半截生生地被卡在了嗓子间里,我操!这他妈叫什么事。
  “……我换个时间再来吧,”徐岭沉默了几秒之后,转身就往楼下走,“东西你搬进去。”
  “等等等等等等……”徐北急了,提着浴巾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徐岭的胳膊就往屋里拽,他现在以头抢地的心都有了,“你先进来先进来……”
  郎九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不知该怎么办,徐北踹了他一脚:“看个屁啊穿衣服去!”
  
  徐岭坐在沙发上,看着徐北把已经穿上了睡衣的郎九推进了卧室,他皱了皱眉:“他穿的是你的睡衣吧?”
  “什么?”徐北把卧室门关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郎九穿的不是徐北的睡衣,但徐北的睡衣也是那样的,他图省事,睡衣都是一样两套地买,只是没想到徐岭的观察力会这么……惊人,居然能留意到这样的细节。
  这会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得装傻。
  
  “算了,”徐岭按了按额角,“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拿点东西来,单位发的,我用不上。”
  “你别算了啊!”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坐到徐岭身边,“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是一个很销魂的误会……这孩子是……”
  “孩子?”因为开门的时候郎九只穿着内裤,徐岭没好意思仔细看他,只觉得个子比徐北还高,这是个孩子?
  “朋友家的小孩儿,在我这……”徐北脑子里开始转圈编理由。
  “徐北,”徐岭扭过头看着他,脸上有点冷淡,“怎么什么都是朋友家的,上回的狼是朋友家的,这回这人又是朋友家的,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犯不着编个故事来蒙我。”
  “我这不是在给你解释么,刚开了个头。”
  
  “你不需要给我解释,我没兴趣听,”徐岭站了起来,“说真的,我上回就想问了,你说你一个人住,可毛巾牙刷什么的都是两套,我觉得这是你的私事,所以也不想问,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个男人……”
  “我操啊,老子都说这他妈是个误会了,”徐北把徐岭一把推回沙发里,“你今天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操!”
  “那你说吧。”
  “这孩子是我……”徐北咬了咬牙,他既不能全说实话,也不能全说假话,只得折中一下,“捡回来的,一直跟我住一块,那天你来的时候他不在家。”
  “这比你找了个男朋友更不靠谱……”徐岭盯着他的眼睛,“徐北,我真不知道你哪句话能信。”
  徐北按在徐岭肩上的手有点发抖,徐岭这话比他误会自己跟郎九怎么样了更让他难受:“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
  徐岭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徐北的手在他肩上轻颤。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徐北在他面前表现出了不那么强硬的一面。
  “好吧,”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不觉得你俩这么半裸着在家里待着有点别扭么。”
  
  徐岭走了之后,郎九才从卧室里出来,蹲在地上陪他一块盘点着徐岭拿来的东西。他们单位福利的确不错,除去两瓶橄榄油之外,还有不少日用品,什么沐浴液洗发精的。
  “这是什么?”郎九从箱子里拿出来个小盒子晃了晃,别的东西他都认识,就这个没见过。
  徐北扫了一眼,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拿了电话就给徐岭拨了过去:“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周到了啊,套套都给我送过来了!”
  “有么?”徐岭有点茫然,他还真没注意到那些东西里有这个,“有你就用呗。”
  
  徐北用了半个小时,连比划带磕巴加画图地给郎九解释了一遍套套的作用,最后长舒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坐:“懂了吧,总结一下就是避孕,防病,润滑,服务周到一些的套套还能有附带的福利。”
  “懂了,”郎九拿着盒子很认真地点点头,“上次如果用了套套,你是不是就不痛了?”
  徐北一下没反应过来,盯着郎九看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下就炸了。
  “我操你个天杀的小王八糕子,”徐北从沙发上一跃而下,一脚踹在郎九背上,“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滚一边呆着去!”
  
  沈途坐在徐北家楼下的花坛边,有点哭笑不得地听着这俩人就套套问题的一系列问答,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郎九不是一只狼,或者,只要不是那只雪狼,这俩人的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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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糊糊要保护徐北 ...


  “小北,”郎九侧躺着,手撑着脑袋看着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徐北,“那个套套……”
  徐北不动也不出声,面无表情地闭着眼,心里万马奔腾,山河咆哮,郎九对于套套的兴趣超出了他的预计,一晚上他都缠着徐北,虚心求教关于套套的问题。
  应该告诉他那是一打汽球才对,徐北觉得今天自己尽干傻逼事了,先是告诉郎九给他点时间,然后又二了巴叽地给他讲解套套……
  “我拆一个看看?”郎九手指搓了搓,徐北听到了塑料包装的声音。
  “拆你妈逼!”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骂了一句睁开了眼睛,看到郎九正很有兴趣地用手指夹着一个套套研究,“你不睡就滚客厅玩套套去。”
  “睡。”郎九迅速把套套塞到枕头下面,躺下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郎九最喜欢就是徐北睡着了,但自己还没睡着的这段时间。
  徐北睡着之后很安静,有时候睫毛会轻轻地颤动,他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一下,更多的时间就是像现在这样,他托着下巴趴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徐北缓缓的呼吸扑到脸上,有一种痒痒的又很温暖的感觉。
  就这么一直看到半夜,郎九觉得身上有点酸,于是坐起来准备脱掉睡衣变回狼形。
  刚脱了一半衣服,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叫他,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是沈途。
  “小九,下楼来,不要吵醒徐北。”
  
  郎九手里拿着睡衣,有点犹豫,不知道为什么沈途要偷偷找他,他看了一眼徐北,还是睡得很沉。
  沈途又催了他几声他才慢慢下了床,沈途给他的感觉并不亲近,而且他每次出现,自己都觉察不到,他身上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气场,不像江越,如果楼下叫他的人是江越,他不会犹豫。
  但是……沈途救过他,似乎对他也没有别的威胁……
  最后郎九还是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出去了,为了怕吵醒徐北,他直接光着膀子穿着拖鞋出的门。
  
  沈途看到他下来,在月色下挑了挑眉:“冷么?”
  “不冷,”郎九站在他面前,“什么事?”
  “跟我去个地方。”沈途也没多解释,转身就走。
  郎九站在原地没动,他不能跟沈途走,沈途不告诉他要去哪里,万一时间长了,徐北醒了看不到他会着急,说不定还会破口大骂。
  “两个小时之后送你回来,放心吧,”沈途看出了郎九的心思,笑了笑,“徐北不会知道。”
  
  沈途带郎九去的地方是老城区的边缘地带,也已经靠近安河的边缘,大多数老房子都已经拆迁,没拆的也有不少已经没有人居住。
  郎九跟在沈途身后,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跟得上,沈途的速度太快。
  从出发到郎九闻到血腥味,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沈途在一栋已经拆了一半的四层楼房前停下了,郎九皱着眉,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同时他也闻到了另外的一些气息,直觉告诉他,这是同类。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把血腥味和同类联系在了一起,这让他感觉莫名的不安。
  
  “今天我带你出来的事,一定要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徐北也不能,”沈途看着郎九的眼睛,“如果你告诉他了,会让他陷入危险,懂了吗?”
  “嗯。”郎九有些不解,但还是闷声答应了。
  “来。”沈途走进了楼道。
  
  血腥味是从三楼的楼道里传来的。
  郎九在沈途让开到一边之后,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两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由于受到惊吓,他的指尖一阵疼痛,闪着银光的利刃刺穿皮肤,猛地探了出来。
  “这是谁!”郎九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沈途扫了一眼他的手指,除了大拇指,其余的手指都伸出了锐利如同长刺的银白色爪子,带着微微的弧度。
  真漂亮,沈途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是我们的同伴,”沈途蹲了下去,手指在尸体碎裂的断口处碰了碰,“他们和你一样,也是狼。”
  郎九对于同类的气息很敏感,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无法思考,他被徐北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死亡,而这样的残酷的死亡方式让他有些无接受。
  “为什么……”郎九靠着墙,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内心里强烈的不安和抗拒让他想逃离这里。
  “小九,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沈途站起来,将手指上沾着的血擦在墙壁上,“这些东西从你一出生就跟着你了,是你必须面对的东西。”
  “是那个人。”郎九听不懂沈途的话,但却在空气中捕捉到了细微的一丝气味。
  “哪个人?”沈途拍了拍郎九的肩,往楼下走去。
  “那个光头。”郎九指尖的利爪慢慢缩了回去,他慢慢地缓过劲来,觉察到了这丝已经淡到几乎不可闻的气息。
  “能闻到?”沈途停了一下,回过了头。
  “嗯。”
  “有什么……感觉?”
  “感觉?”郎九跟了上去,他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他要离开这里,“没有。”
  
  沈途又开始了飞速地奔跑,郎九紧紧地跟着他,夜里的风刮得很紧,寒冷得如同刀片在身体上掠过,郎九似乎没有感觉地奔跑着。
  “这里,以后每天晚上三点,我在这里等你,”沈途在一片树林里停下了脚步,“记得来的路吗。”
  “记得,可是为什么?”郎九看看了四周,除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
  “我教你些东西,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沈途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学会保护徐北。”
  “保护徐北?”郎九一下紧张了,盯着沈途,“他有危险?”
  “现在还没有,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你现在什么也不会,如果有一天真的碰上什么事,”沈途顿了顿,“比如你刚才看到的……”
  “不会。”郎九打断沈途,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在徐北身上,绝对不会。
  “这不是放句狠话就可以的事,死在那的人,比你强大得多,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在你和徐北身上,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沈途笑笑,郎九还太嫩,比起从小在炼狱一般的环境中长大的顾航,他幼稚得让人心疼。
  “不会。”郎九皱着眉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沈途的意思是他无法保护徐北,这在他看来是最不能接受的结论,他倔强地不肯妥协。
  
  沈途没有说话,突然从石头上一跃而起,郎九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刮过,沈途已经闪到了他眼前,手指上黑色的利爪顶在了他的咽喉上。
  “如果我是他,”沈途用尖锐的爪尖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划了划,“你已经死了,小东西。”
  “因为我累了。”郎九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没有看清沈途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来得及对沈途的袭击做出反应,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沈途慢慢收起爪子,看着有点孩子气的郎九,笑了笑:“我也累了,我人形已经两天了,你找借口。”
  “你比我老,”郎九有点沮丧地蹲到地上,“比我有经验……那我该怎么办。”
  “你才老,”沈途坐回石头上,“每天晚上三点来这里,我教你。”
  “……好。”郎九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两个小时,他听了一下,徐北呼吸很平静,还在沉睡当中。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刚在树林里沾了一脚的雪泥。
  其实他本来可以早点回来,但沈途说时间有多,可以今天就开始教他,他本着保护徐北的意愿同意了。
  可没想到接下去沈途先是带着他在树林里一圈圈地跑,跑得他的肺里都被寒风灌得冷透了才停下。接着就让他蹲在地上,也不说要干什么,郎九问他,他就说一句,蹲着。
  就这么在原地蹲了半个小时,沈途突然站起来,说送你回去吧。
  
  郎九一边冲洗着拖鞋一边有些郁闷,沈途这教的是什么呢,蹲在那里谁不会,又不说要做什么,就像傻子一样,这样蹲着就能保护徐北了吗?
  卧室传来了响动,徐北起来了,他赶紧穿上鞋走出浴室。
  “你大半夜干嘛呢……”徐北顶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的头发,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你怎么还这样子,变回去啊,想死了吧。”
  徐北没有开客厅的灯,卧室透过来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整张脸都很柔和,带着些慵懒的表情让郎九的心一阵狂跳。
  他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徐北,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肩上。
  
  “干嘛?”徐北睡得有点迷糊,困得要死,对于郎九的举动他没有特别的反应,“别闹,老子要撒尿。”
  郎九的手搂着他的腰,透过睡衣能感受到徐北的体温,他手上紧了紧:“我会保护你。”
  “啊……”徐北半眯着眼睛,基本没明白郎九的意思,“保护吧。”
  “谁也不能伤害你。”郎九抬起头看着徐北,徐北还是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郎九的唇轻轻覆过来的时候,徐北还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郎九的唇有些凉,确切地说,他整个人都有些凉,不像平时那样总是暖烘烘的。
  是冷吗?
  
  郎九的舌尖慢慢顶开徐北的牙齿,伸了进去,在他的嘴里一点点探索。
  “嗯……”徐北往后躲了躲,但郎九很快抬手扶在了他脑后,继续深入。
  随着郎九的吮吸,徐北慢慢清醒过来,郎九已经搂着他的腰往后一点点压到了墙上,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在他背上抚摸着。
  徐北身上有点发软,刚睡醒全身是乏力的,他抬手推了推郎九,当然是纹丝儿不动的,但掌心却感受到了郎九已经开始渐渐恢复温暖的皮肤。
  他莫名其妙地有些燥热。
  郎九的吻温柔而专注,手指细细地在他背上一寸寸地游走,这种如同蚁行般的轻抚让他有些无力抗拒。
  有些感觉是不由大脑控制的,有些反应也同样会脱离大脑的掌控。
  
  当郎九把腿卡到他双腿中间,整个都压了过来的时候,徐北脑子里一阵晕眩,分不清自己是困还是别的什么,他只感觉整个人都被郎九的气息包裹住了。
  郎九的吻从唇上离开,转移到他耳边,因为耳垂被轻轻噬咬而传来的强烈快感让徐北有了反应。郎九也感觉到了大腿上紧贴着徐北身体的地方有了某种变化,他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手开始撕扯徐北的衣服。
  
  这个动作让徐北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推了推郎九:“你又抽疯是不是?”
  郎九喘着粗气,看着徐北的脸,他心跳很快,体温很高,他强烈地想要找到上次那种感觉,进入徐北身体的感觉,被紧紧包围着的感觉,欲望释放出来的感觉……
  但徐北紧皱着的眉和带着不满的眼神还是让他犹豫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我……”
  “你个屁,”徐北推开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又弯了弯腰,操,这真他妈是憋的,他手撑着膝盖,“你真能折腾,你他妈怎么动不动就来这一套。”
  “不知道,”郎九很惭愧地低下头,蹲到了地上,“看到你那样子就想。”
  “什么样子?”徐北走进浴室,开了凉水直接往自己脑袋上猛冲,他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喝酒也这么容易被郎九勾得有反应。
  “想睡觉的样子,”郎九闷闷地盯着地板,努力把自己身体里的欲望压下去,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总要想对徐北这样呢,“你生气了吧。”
  “没有,”徐北的脑袋被冷水冲得发麻,身上慢慢冷却了,“老子气不过来了。”
  
  身后的郎九没了声音,徐北又冲了一会,才关了水,拿了毛巾在胡乱地擦着头发:“我跟你说,我也知道你他妈这个叫做青春期骚动……呃,燥动……”
  徐北转过头准备跟郎九谈一下这个问题,却发现郎九已经不在门口了,他走出浴室,看到小狼正叼着裤子站在客厅中间。
  “哎……”徐北抬头长叹了一声,“我他妈该拿你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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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沈途的特训开始了 ...


  早上醒的时候徐北发现自己把小狼当个大抱枕搂着,腿和胳膊都压在它肚皮上。徐北翻身躺平,有点郁闷,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搂东西睡觉的习惯,以前还老鄙视乔谦来着。
  侧卧着的小狼从鼻子长长舒出一口气,它一直被压着,气都快喘不匀了。
  “傻逼,”徐北伸了个懒腰,又闭上眼,“不会动一下么,压死你。”
  小狼也跟着在床上把四条腿都绷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一阵抖毛,从窗帘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里可以看到它飞舞着的白色细毛。
  “滚一边哆嗦去!你他妈不知道自己掉毛啊!”徐北怒了,小狼掉下来的小细毛到处都是,好几次徐北吃东西的时候都能吃出一根白毛来。
  小狼跳下床,又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才慢慢走出了卧室。
  
  徐北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过两天去医院再检查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手如果没有大碍了,就得开始考虑生计问题。
  一想到这事他就一阵烦燥,想了想,喊了一句:“郎九同学,手机帮我拿过来。”
  郎九把手机拿进来递给他,又皱着眉打了个呵欠。
  “你他妈昨晚上没睡么。”徐北一边拔号一边扫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郎九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刚起床就打呵欠。
  “睡了。”郎九转身出去,他的确是困,不是因为少睡了两个小时,而是因为沈途拉着他狂奔的那几十圈,还有人形时间长了点。
  不过郎九还是打算每天都去,不光是为了保护徐北,还有一点他很感兴趣的,沈途连续两天人形,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沈大爷,你把我弄到安河就甩手不管了?”徐北躺在床上给沈途打电话,来安河已经一个月了,这中间沈途就没跟他联系过几次,他有点愤愤不平,“你是不是当老子是印钞票的啊,你也不怕我在这饿死啊。”
  “我觉得差不多啊,你不是来钱很轻松么。”沈途听起来在吃早餐,很悠闲的声音。
  “滚蛋,”徐北坐起身往客厅里看了一眼,郎九正在浴室洗漱,“我暂时不打算那样了,对郎九影响不好,他学得太他妈快,出手比我还快,这不行……”
  
  “你手好了没。”
  “基本好了吧,”徐北看了看手,“过两天去医院复查一下,现在也差不多了。”
  “给你介绍个工作吧,”沈途也没多问别的,很干脆地说,“做过酒吧没?”
  “做?没做过,倒是经常去,”徐北愣了一下,“你不是吧,我去酒吧能干什么……”
  “你不去酒吧能干什么,”沈途笑了起来,“你也就长得还不错。”
  “我操|你大爷沈途,”徐北怒了,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套裤子一边骂,“你就说吧,你怎么安置老子,只卖艺不卖身。”
  “先去送酒什么的吧,朋友的酒吧,还有个照应……”
  “靠谱么,一只狼的朋友开酒吧?”
  “你去不去吧。”
  “去。”
  
  当然去,不就是酒吧里点个单端个酒么,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还能抽空瞄瞄妹妹什么的,不错。徐北挂了电话到客厅里,在冰箱里找吃的,徐岭拿来的东西里有不少微波食品,微一下波就可以吃。
  “你要去工作?”郎九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有一条内裤。
  徐北把裤子扔给他,想起来那天他得意洋洋地说自己腿长,徐北仔细看了一下,是挺长,而且肌肉匀称,紧绷绷的:“嗯,让你沈叔联系的,再不去弄点钱,咱们快揭不开锅了。”
  “我去,”郎九想也没想,“你不要去。”
  “你跟家呆着就行了,跟着江越上课……”
  “不,你手没好,工作很累。”郎九拉过徐北的手轻轻摸了摸,徐北的手里有钢钉,他也不知道这个钢钉以后是不是要拿出来,总之让这样的徐北去工作就是不行。
  “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这工作不累,你要真想让我省点心就老实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越来上课的时候,徐北总算是跟郎九纠缠完了上班的问题,一看到江越,跟看到了救星似的:“我操江老师你老人家可算来了,你快给这个木头脑袋二货上课,烦死我了。”
  “你要出去?”江越看着徐北忙着穿外套,拍了拍郎九的肩,“乖九来,咱们聊会。”
  “我出去遛达一圈,顺便买点菜。”
  郎九闷闷不乐地看着徐北出了门,转头一脸郁闷地看着江越:“他要去工作。”
  “嗯,你心疼他了吧,”江越趴到桌上,笑着看他,“等你学会很多东西了,就可以不让他去了,但是你现在去打工的钱不够你们俩人过的,你要认真学……晕死这是什么!”
  
  一盒拆开了的套套就乱七八糟的堆在桌子上,江越一眼扫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们……用这个了?我的天啊……”
  “这是套套,”郎九很开心地给江越答疑解惑,这还是第一次他有机会教给别人东西,一下来了兴致,“避孕,防病,润滑。”
  “……啊,知道了,”江越听着郎九熟练的解说感觉有点扛不住,他拿起桌上的套套,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我的娘,用过了?”
  “没有,我拿了一个,”郎九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他不让我拆。”
  江越把套套都塞回盒子里装好,语重心长地对着郎九:“乖九,你告诉我,你跟徐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要……那什么……他?”
  “那什么?”
  “就是……哎哟……就是我MP4里那样?”
  “嗯,”郎九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抬头看着江越,“可是他很疼……”
  “我操!”江越大喊了一声,也顾不上在郎九面前维持一个老师的形象了,他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郎九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操……我终于知道徐北为什么打我了……”
  
  江越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如果不把郎九在这方面的空白做一些填补,自己没准以后还会挨揍,徐北打人一点不留情,下手重得很,上回被揍一拳,他一直到中午还反胃,左手也这么大劲。
  “乖九,今天的课改一下,我们来说一下你和徐北的事……当然,他回来以后就不能说了。”
  “嗯。”
  “来,徐北对你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是你要喜欢一个人,不能硬来的你懂吧,这个事是这样的……”
  
  徐北拎着菜回来的时候,江越正和郎九头碰头地对着本子表情严肃地上课。看到他回来,郎九马上跳起来接过他手上的菜,很熟练地拿到厨房里放好准备弄。
  “中午在这吃吧?”徐北看看江越。
  “……不了,不了,课上完了,我走了。”江越着急忙慌地穿上外套就跑。
  徐北有点莫名其妙,突然看到了桌上已经收拾好了的套套,头发差点都站起来咆哮了,他冲过去一把拉住江越:“你……”
  “没事没事,我没看到。”江越挣扎着往门口去,他怕徐北一恼火又揍他。
  “这是我弟给我送东西来的时候夹带着拿过来的!”徐北扯着他衣服解释,江越隐约知道郎九的事,他怕这玩意儿会加重江越的怀疑。
  “啊……你弟……真体贴,”江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胡乱应付着,“我也好想有个这样的弟弟。”
  
  郎九一直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房门哐地一声关上,徐北的脚步声往他这边过来了,他赶紧低头继续处理徐北买回来的鱼。
  他讨厌吃鱼,腥味不管怎么弄都去不掉,但好像徐北很爱吃,所以他没有告诉过徐北他吃鱼的时候总想吐。
  徐北进了厨房并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墙边看着郎九忙来忙去的背影,郎九个子高,案板对他来说有点矮了,但他弯着腰忙活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协调,让徐北有一种错觉,挺温暖的。
  江越肯定跟他说了什么,要不他不会听到自己进来都不回头讨一下表扬。不过徐北对江越还是信任的,江越虽然有时候少根筋,但在很多问题上比他更能表达清晰。
  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的那些问题,江越总有办法给郎九解释清楚。
  
  “红烧还是清蒸?”郎九拿起弄好的鱼冲他挥了挥,甩了他一脸鱼腥味的水。
  “清蒸吧,”徐北擦了擦脸,“你能不能稳重点。”
  “要不要试下红烧?”郎九就知道徐北要清蒸,徐北每次都说清蒸,清蒸的味最大,他很期待地看着徐北,希望他偶尔也吃一次腥味不那么重的红烧。
  “随便吧……”徐北转身准备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郎九,“你是不是不爱吃鱼?”
  “没有,”郎九笑得很灿烂,“你爱吃所以问一下。”
  “那你爱吃什么?”徐北走到郎九身边,自己好像有点失败,一块住了这么久,一个孩子都能觉察到自己爱吃什么,可自己却完全没有注意过郎九爱吃什么,他还真就是把郎九肚子喂肚别的就不管了。
  “炖牛肉,”郎九冲他笑笑,舔了一下嘴,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颗尖牙,“还有……烧鸡。”
  徐北用手指在他的尖牙上轻轻敲了两下:“明天吃炖牛肉吧。”
  
  郎九为这句话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兴奋,徐北面冲墙侧躺着,他对着徐北的后脑勺很开心地小声叫了一声:“小北。”
  “嗯?”徐北应了一声,郎九突然开始叫他小北,昨天晚上听到的时候他还有点奇怪,郎九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不过这种低沉而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叫着自己名字,无端地让他感觉挺亲切。
  “你爱吃炖牛肉吗?”郎九往徐北身边蹭了蹭。
  “没有特别感觉,你爱吃我们就吃。”
  “一顿鱼一顿牛肉好不好。”郎九又蹭了蹭,贴在了徐北的背后,把胳膊搭到了他的腰上。
  徐北叹了口气,郎九的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也没说什么,这孩子太粘人了:“你要不爱吃鱼,顿顿牛肉都行,我没所谓的。”
  “我也没事。”郎九手挪了挪,握着徐北的胳膊。
  “看来是你不爱吃鱼哈,那咱以后不吃了,你不爱吃就说。”
  “嗯。”郎九趁着徐北这会和颜悦色的,赶紧悄悄地又往前贴了贴,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江越说了,不要每次都惹得他骂人才住手。
  
  徐北睡熟了之后,郎九悄悄起了床,他一直没睡,怕到了时间自己醒不过来,这是和沈途约好的第一次训练,他不能迟到。
  这次他没像昨天那样光个膀子就出去了,而是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才出了门。
  
  靠近树林的时候郎九仔细留意了一下,没有发现沈途的气息,但等到他跑到那块石头边的时候,沈途已经坐在那里了。
  “衣服脱掉。”沈途见了他也没别的话,直接下了命令。
  “为什么?”
  “会弄破衣服,全都脱掉,留内裤就行了。”
  “哦。”虽然有点别扭,但郎九还是听话地开始脱衣服,早知道训练不让穿衣服,他刚就不费那么大劲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才出来了。
  
  脱完衣服,郎九抬起头刚要问沈途现在要做什么,沈途突然站了起来,没等郎九反应过来就已经冲了过来,指尖在月色下闪着黑色的光芒划了过来。
  郎九只觉得背上一阵光锐的疼痛,等扭过头的时候,沈途已经跃到了他身后两米开外:“疼吗。”
  “疼!”郎九皱眉,背上有细细的触角划过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流血了。
  沈途没出声,再一次扑了过来。
  
  这次郎九留了心眼,他猜到沈途还会再动,所以一直没有放松,沈途再次冲上来的时候他迅速地往旁边跳开去。
  但是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左臂上又是一阵疼痛,他看了看,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的爪子呢,”沈途晃晃自己的手,嘴角带着一丝嘲弄,“让我看看你的爪子,不反抗的话一小时以后你会死在这里,小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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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偷偷洗内裤被发现了 ...


  “你这几天有心事,”班大同压在林睿身上,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死死抓着床单的手,林睿的手很瘦,却很有力,这种隐忍的状态每次都能让人热血沸腾,他伏在林睿耳边,“叫出来吧……”
  林睿的脸埋在枕头里,只能听到他有些痛苦的沉重呼吸,在班大同最后几下疯狂地抽动之后他才闷声发出了些许压抑着的呻吟。
  班大同胳膊撑着床,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林睿光滑的背上,因为抓捏而留下了淡淡红色痕迹的背看起来有诡异的美感,班大同轻轻地在他背上摸了一下:“不是这几天有心事,你是这段时间都有事。”
  “班哥,”林睿动了动,抱着枕头侧过脸,“我被骗了。”
  “谁他妈敢骗你,”班大同起身下床,想了想又回过头看着他,“是连军的的事吗?”
  “谁杀的连军我不知道,”林睿眼里闪过一道细小的光芒,声音很冷,“他们绕过了我。”
  班大同沉默了一会,站起来进了浴室,把喷头的水开到最大,手还没有离开喷头的开关,就在一片水声中听到了林睿闷在枕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咒骂:“混蛋——”
  
  “明天我去北岭,”几分钟之后,林睿在浴室门外说了一句,听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我死了……”
  班大同的手抖了一下,开关一下被他掰断,水猛地从断口喷射而出,在他胸前溅起巨大的水花,他没出声,听着林睿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你去找沈途。”
  
  班大同一脚踹开浴室门走了出来,抓了件浴袍往身上一披,冲着卧室外面就喊:“都他妈死了吗!这他妈什么水管!活他妈腻了吧!”
  几个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也顾不得别的,扑到总闸上把闸门拧上:“班哥,我们马上修好……”
  “修你大爷!修你大爷!修你大爷!”班大同直接一脚踹在手下后腰上,又上去连着踩了好几下,“这还修个屁!换新的!换新的!换新的!”
  林睿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发了飙的班大同,他不确定自己明天去了北岭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确定如果他真的死了,班大同会不会去找沈途。
  沈途同样也是自身难保呢,林睿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了。
  
  郎九第七次被沈途的爪子在身上狠狠划过,所有的伤都集中在他的背上,沈途甚至能准确地在同一条伤口上划下第二道。
  “小废物。”沈途蹲在石头上看着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
  这种语调和这种笑容让郎九非常愤怒,但他没有办法摆脱这种被动的处境,沈途的速度太快,而且每次出手时机和动作都不一样。
  太讨厌了!郎九把银白色的爪子深深插进雪地里,雪一直没到他的手掌,哪怕是这样也很难感觉到沈途的动静。
  “认输吗,认输就不杀你。”沈途晃晃爪子。
  “不。”郎九想也没想就回答,他并不是不相信沈途真的会杀的,可是哪怕沈途杀掉他,他也不会认输,承认自己输了这种事他不能接受。
  “那继续,”沈途笑了,郎九这个犟劲他很喜欢,但是如果一小时之内他还是不能躲过他一次进攻,说明他真的没机会,那他一定会杀了郎九,因为就算自己不杀他,他也会死在顾航手上,“你的脑子是不是吃狗粮吃傻了。”
  郎九没出声,盯着沈途,全身每一个器官都在全力以赴地捕捉沈途的动静。
  
  他不是完全感觉不到沈途,而是感觉到了也来不及有动作。
  如果……他可以在沈途有动作的同时……
  也就是不要思考。
  
  沈途再一次从石头上跃起,扑了过来。
  这一次郎九没有再去试着判断他要怎么出手,而自己应该怎么躲开,事实证明这些都没用,这次他都没有去仔细看沈途的手进攻的方向。
  在沈途移动的同时,郎九从雪地上猛地窜了出去。
  
  沈途的爪子还是再一次划在了他的背上,郎九落到地上时爪子狠狠地插进了树干里,他还是没能躲开沈途的进攻!还是不行!
  郎九有些恼火,手上使了点劲,树干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但这次沈途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嘲笑他,只是很简短地说了一句:“再来。”
  接就没有停顿地再次扑了上来。
  郎九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出手之前的思考,直接转身往后扑了过去,爪子完全凭着本能挥了出去。
  不躲了,反正也躲不掉,躲烦了!
  
  随着手臂的一阵剧烈的震动,郎九感到有冰凉的东西顶到了自己的咽喉上。
  沈途一只手架住了他的爪子,另一只手的爪子已经抵到了他的脖子,只需要往前一顶,就能刺穿他的喉咙。
  “为什么……”郎九看着沈途,失望得简直话都不想说了。
  “很好。”沈途收回手,笑了笑。
  “很好?”
  沈途的爪子慢慢收了回去,是很好,他只想着郎九只要能躲开一次就好,没想到他会转头进攻,虽然有些莽撞,但是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攻击力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他没有告诉郎九,挡住他那一击,自己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小九,”沈途坐回到石头上,“你能听到什么。”
  “很多,风声,叶子的声音,”郎九蹲到雪地上,慢慢放松下来,背上的阵阵巨痛开始向他袭来,“虫子叫……”
  “能闻到什么。”
  “也很多,什么味道都有。”郎九乖乖地回答,他不知道沈途问他这些做什么。
  “所以你躲不开,你太依赖这些,依赖你听到的,闻到的,看到的,”沈途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很平静,让郎九觉得心里一下安宁了下来,“这些东西对你有帮助,但不是在战斗中,你要学会有时候抛开这些。”
  “战斗?”
  “战斗,一个疏忽就会没命的战斗。”
  “我为什么要战斗?”郎九有些不明白,他一直跟徐北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连打架都没有过,怎么会扯到战斗上?
  沈途没有回答郎九的问题,沉默着坐了一会,站了起来。
  “来。”
  “做什么?”
  “跑一跑。”
  “又跑?”
  “活动活动。”
  
  郎九回到家的时候快五点了,徐北的呼吸很匀,能听得出来睡得很沉。他悄悄进了浴室,把内裤脱了下来看了一眼,之前被沈途划伤流出的血沾到了内裤上。
  应该脱光的,郎九一边搓着裤子一边郁闷地想,这样累了一晚上回来还要洗裤子真是太烦人了。沈途带着他在林子里又是几十圈地跑下来,而且速度很快,他身上的伤口拉得很疼,不得不咬牙跟着,累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把裤子晾上之后他又回到浴室对着镜子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已经不流血了,沈途说明天就会好,晚上不能让徐北发现。
  
  变回大毛球跳回床上刚躺好,徐北立马一个翻身压了过来,胳膊腿很不人道地砸在小狼的背上,它后腿蹬着床单往枕头上挪了挪,以免呼吸不畅。
  小狼就这么驮着徐北的胳膊和腿闭上眼睛,太累了,要赶紧睡着。
  
  第二天徐北踢了小狼好几脚,它才睁开眼睛,然后往徐北怀里挤了挤,闭上眼睛接着睡。徐北捏了捏它的耳朵:“糊糊同学,现在还没立春呢,你就开始春困了?”
  小狼眼睛睁开一条缝,它是真不想动,第一是还有点困,第二是因为徐北没有躲它,任凭自己靠在他怀里,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它不想离开。
  “那你接着睡吧,我去弄早餐。”徐北坐起来,小狼顺着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它似乎对此有些不满,站起来又往徐北身上蹭,体型优势让它成功地将徐北按回了枕头上,它很满意地在徐北脖子上舔了舔又趴下了。
  “你怎么了,”徐北在它背上的毛里抓了抓,“一会伟大的江老师要来了,你打算吓死他么?”
  小狼很无奈地慢慢站了起来,懒洋洋地跳下床抖了抖毛,江越每天都很准时地来,从没迟到过,它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叼了衣服去换。
  
  每天半夜要超强度的训练,白天要上课,只有下午能休息一会,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开始郎九对于自己能够强大起来保护徐北很有兴趣,可是几天过去他就有点吃不消。徐北虽然日子过得很混乱,但对他还是很心疼的,他跟徐北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吃过什么苦……
  沈途却完全是徐北的反面,每天的训练郎九一想起来就有些发怵,除去每次都会受伤之外,跑步跳跃,这些枯燥乏味的内容必不可少,而且强度越来越大。
  
  “小废物,”沈途对他的称呼也变了,每当他受伤,沈途都会改口不再叫他小九,“你真让我失望,这都躲不开。”
  能让郎九咬着牙每天来训练的动力,除去徐北的安危之外,就是沈途这种永远居高临下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你才是废物。”郎九在训练的时候很少说话,被逼急了才会开口。
  而今天沈途居然手上拿着一把刀,这刀比爪子要长不少,攻击范围一下扩大了很多,郎九被他连续在手上肩上砍了好几下,一下被激怒了。
  太不公平了!
  郎九就想把沈途狠狠地掀翻在地,扑上去撕碎他!
  
  沈途对于郎九眼里一天比一天犀利的眼神很满意,虽然他现在还有些笨拙,还有些沉不住气,跟顾航相比,他还差得远,但是他本能正一点点被唤醒,那种时不时会让沈途暗暗吃惊的本能。
  而且,他身上有着顾航永远不会有的东西。
  顾航的心里只有仇恨和愤怒,郎九不同,他会愤怒,会生气,会爆发,同时他也有正常的感情,他有在意的东西,喜欢的人……
  这是最重要的,为恨而恨的人注定会失败。
  
  郎九这是第五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伤痕累累地回到家里。虽然说他现在受伤的次数比一开始要少了,但却伤口却比之前要更深,更疼……沈途下手越来越狠。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因为他已经看出来,沈途说的如果不全力以赴就会死掉,真的不是开玩笑,沈途是认真的,如果他无法对抗,他就会死在沈途手里。
  
  每天郎九最安心的时间,就是回来之后往床上一钻,贴着徐北睡下。很多时候徐北在睡梦中只要感觉到了他,就会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搂住他,尽管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郎九还是很开心。
  他悄悄吻过徐北很多次,徐北都没有察觉,甚至是偷偷地伸手到徐北衣服里抚摸,他也没有发现,只可惜每天都很累,他有时候还没摸过就挺不住了,变回狼形一睡就到天亮。
  
  “郎九同学,你来一下。”郎九早上起床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徐北在阳台叫他。
  “什么事?”他很欢快地跑到阳台,阳光照在徐北的脸上,他半眯着眼的样子看上去迷人。
  徐北指了指他晾在阳台上的内裤:“我数着呢,五天了,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一条还没干的内裤晾在这里,你他妈给老子解释一下呗,怎么个意思?”
  郎九愣了一下,掌心有些冒汗,他没想到徐北会注意这些。
  “我洗的。”郎九小声回答。
  “废话,当然是你洗的,我洗的我还不知道么,”徐北皱了皱眉,“你每天半夜洗内裤玩?”
  “我……”郎九没有撒过慌,面对徐北的追问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能告诉徐北他每天晚上出去做什么,徐北会担心,会生气,“我弄脏了。”
  “弄脏了?怎么弄脏的?天天弄脏?”徐北有点莫名其妙。
  “嗯。”郎九低着头,脑子里乱成一片,怎么办?
  
  徐北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不会是……自己弄那个……”
  “什么?”郎九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徐北,愣了一会明白过来徐北是在说什么,于是顺着就点了一下头,“是……”
  “我操|你大爷啊!”徐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他妈天天晚上弄么?你那什么也太强了点吧,再你妈是青春期这也有点太频繁了吧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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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要不你先死 ...


  郎九非常后悔自己由于不会说瞎话而情急之下顺着徐北的话点了那一下头,现在徐北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不幸的失足儿童,充满了忧虑和担心。
  “小九同学,糊糊同学,”徐北跟他一块蹲在阳台上,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撸管儿这种事,每天都进行有点太奔放了你懂吧,这事隔几天来一次就差不多了,这才刚过完年没多久,你看,春天还没来利索了……我再去帮你买几条内裤吧,这都快不够换了。”
  “不要,”郎九站起来,有点郁闷,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又没法解释,“没有就不穿。”
  “哟,是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也不爱穿……”徐北乐了,“笨蛋,你不会把裤衩放暖气片上么,有两个小时就干透了。”
  “不放!”郎九提高声音,赌气似地喊了一句,站起来就进屋了。
  徐北愣了一下,这孩子脾气见长啊,他跟着走进去:“行行行,不放就不放,不穿就不穿,随便你,老子就是告诉你,这事弄多了不好……”
  “知道了。”郎九坐到沙发上拿了本江越给他留下的书胡乱翻着。
  
  徐北在客厅里站了一会,看郎九没有继续听他教导下去的意思,只得放弃,叼了根烟过去把电视打开了,换了一圈台没找着能看的东西,最后随便停在一个正在放海绵宝宝的台上。
  “老子的火机呢?”徐北咬着烟,平时火机都扔桌上,这会桌子上只有郎九的本子和一支笔。
  “收起来了。”
  “没事收这个干蛋,收哪了?”
  “扔了,”郎九抱着书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江越说抽烟不好,死得早。”
  “操!说谁呢……”徐北跳上沙发一巴掌打在郎九肩膀上,“你看老子像是死得早的人么。”
  郎九放下书,捏着徐北的下巴很认真地看了一会:“但是江越说对身体不好,肺会烂掉,我怕你会……”
  “江越说江越说,”徐北拍开他的手有点哭笑不得,“一会江越来了我让他跟你说一下撸管儿得节制,我说你不听,他说你得听了吧?”
  
  郎九没理会徐北说话的内容,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把徐北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用力搂住:“不抽烟好吗?”
  “你怕我死了没人管你么,”徐北挣扎了一下没成功,“我死了你沈叔立马就会出现把你接走的,放心吧。”
  “不……我想先死,你在后面,”郎九皱皱眉,“我不想看到你死。”
  “我操,不就抽根烟么,哪来这么些联想,”徐北有些无奈,但又有点感动,斜眼瞅了一下郎九,他脸上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人心疼,徐北拍拍他的手,“别这么说……你他妈是挺会考虑,死我前头啥也不管了是吧,那我看着你死也不好受啊……”
  “那你先……”郎九马上改口,说一半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对劲,可是该怎么说又弄不明白。
  “打住!”
  
  这天从早上到下午,徐北都忍着没抽烟,火机实在找不着,出去买又懒得动,用煤气灶点烟又有点太疯狂……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郎九的那些话,他不想当着郎九的面抽烟了,省得他一副眼睁睁看着自己驾鹤西去又无能为力的痛苦表情。
  今天晚上要开始上班,沈途把酒吧联系人的号码给了他,说是去了直接电话找人就行。听着郎九在厨房里折腾晚饭,他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操,连个姓名都没给。
  “做了好多,”郎九开始往外端菜,“多吃点吧,晚上会饿。”
  “那是你,长身体呢你,”徐北拖了椅子在桌子边坐下,郎九做菜很好吃,这个得益于他超强的学习能力和精准的控制力,切条切丁,薛雅和菜谱上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切得那叫一个准,“你现在菜是越做越牛逼了,你跟薛雅你俩去开个饭店得了。”
  “好。”
  “好个屁,累死你。”
  
  徐北觉得自己真的跟养了个儿子似的,而且还是个讨命来的,甩都甩不开。
  晚上八点,他准时到达了沈途说的那家酒吧,不大,但装修得还不错,这会人还不多,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郎九说:“行了吧?你视察完毕了没?”
  “下班给我打电话好不好,我来接你。”郎九晃了晃手机,满脸期待地申请。
  “行行行,你快回去,打个车回去,直接回家别乱窜啊!”徐北推着他往路边走,准备给他叫辆车。
  “我坐公车,省钱,”郎九指了指公车站,“我知道怎么回去,不会迷路的。”
  
  看到郎九上了公交车,然后再看着他准确无误地投币以及站稳之后,徐北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酒吧走。
  “你好,哪位。”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里边传出的性感女声让徐北有点吃惊,他把电话拿到眼前确定了一下,上面的确是自己存的“沈途朋友”四个字……沈途的这个朋友居然是个女人?
  “你好,我叫徐北,是……”
  “直接上三楼。”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北看到这个说话有点不客气,但调子很性感的女人的时候,有点吃惊。
  这女人不年轻了,估计35左右,但长得挺惊艳,主要是腿……很长。她侧坐在办公桌后面夹着根细长的烟上上下下打量着徐北,也不说话。
  徐北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耐心地盯着她交叠在桌子旁边的小腿,等着她先开口。
  女人打量了他足有两分钟才慢慢吐了口烟:“沈途的朋友?”
  “嗯,徐北。”
  “我叫杨燕,叫我燕姐就行。”女人微笑了一下,眼神很媚,看得徐北心里一阵波涛汹涌,女人果然是成熟的够味。
  “燕姐,”徐北定了定神,“不知道沈途有没有告诉你,我没有酒吧工作的经验。”
  “那有什么工作的经验呢?”杨燕换了个姿势,腿收回了桌子下面。
  “什么都没有。”徐北虽然不打算说实话,但也没打算编。
  杨燕笑了起来,把烟掐了:“还真是……没事,下去找领班,先在吧台做,活不累,具体的事领班会告诉你,另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我。”
  徐北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觉得杨燕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后背上,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点意味深长的样子,怎么听都让人歪处想。
  
  领班是个男的,他说自己24岁,徐北有点不信,他一笑起来那一脸褶子都能夹住烟了,让徐北叫他叔徐北估计都能叫得出来,这24岁活得值了。
  “燕姐真是照顾你,”这小老头一开口说话就一股子醋劲,“一点经验没有的人也安排到吧台来,还不得我教你……”
  这要搁在平时,徐北早一扭头走人了,谁有工夫听他在这酸了巴叽地抱怨,但这会他还得挤出点笑容:“是,辛苦你了,多担待担待。”
  “唉,没事没事,我叫……”小老头把他领到吧台,“燕姐有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
  “没有。”徐北有点烦燥,直接说不就得了,还非得绕个弯。
  “真是的,我叫巴尼,叫我小巴得了。”小老头一脸郁闷地说了一句。
  
  巴尼?巴尼!巴你妈啊……
  徐北看着他这样子,特别想一脚蹬到他小瘦屁股上,巴尼就巴尼吧,还他妈小巴,你这是英文还他妈是中文名啊!
  “小巴。”徐北咬着牙很悲愤地应了一声,杨燕看上去那么精明个女人,怎么会让这么个二逼做了领班?
  
  好容易等到巴尼把吧台里的事给他交待了一遍之后走开了,徐北趴在吧台上长长舒了口气,这班还没开始上就快把他的耐性磨光了。
  “别介意,他就这样,人不坏的。”从吧台后边的阴影里传出个声音,把徐北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发现那里蹲着个穿着制服的人。
  “哦。”徐北弯下腰往那人脸上看了看,那人很配合地从阴影里移出来了一点,是个男人,这个才叫二十多岁的男人,起码脸上笑起来没皱纹。
  “我带你去换衣服吧。”那人站了起来。
  “换……这是围裙么……”徐北看着他身上绿色的制服和白色围裙,眼泪都快下来了,“非得穿成这样么?”
  “这个啊,燕姐设计的,”那人笑笑,向徐北伸出手,“我叫小志。”
  “我叫徐北……你们燕姐是开餐厅出身的吧。”徐北发现这里的人都没个正经名字,什么巴尼,小志的,早知道刚才他应该说自己叫小途。
  
  酒吧十点开始上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乐队也开始上台准备。
  这是徐北很熟悉的氛围,在没捡到小狼,没被班大同逼得跳崖之前,酒吧是他最常去的地方,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跟一帮狐朋狗友,是真正的狐朋狗友,出了事就一哄而散的那种……
  不过现在同样的环境,徐北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当然会不同。
  这是徐北平生第一次系围裙,别扭得路都快不会走了,站在吧台后边一个劲扯来扯去,围裙就围裙吧,还弄个波浪边!
  好在这工作只用站在吧台后边,服务生过来要酒就拿,客人坐吧台点了直接放过去就行。
  徐北以前去酒吧一般喝啤酒,对别的酒不是特别了解,碰上听不明白的小志会直接帮他拿了,这人还行,话不多,但性子不错,也愿意帮人。
  
  “有人看上你了。”没人点酒的时候小志趴在吧台上,眼睛在场子里无所事事地看。
  “哪个?”徐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离吧台最近的一个双人台子边坐着个妞,长靴皮裙,露着一小截雪白的大腿,看完了腿徐北才把眼睛往上移到了妞的脸上。
  挺正,就是妆化得有点浓。
  这妞明显是在看徐北,甚至在徐北打量她的时候也没有回避,反而托着腮冲他笑了一下。
  徐北绝对没有利用酒吧上班的便利泡妞的意思,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还是勾起嘴角给那妞回了个微笑。但他马上就有点后悔,虽然他这个微笑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因为这妞一直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看。
  这妞直接站起来向吧台走了过来。
  “操。”徐北小声骂了一句。
  “高手啊。”小志脸冲着正前方,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句。
  
  “百利甜加牛奶。”这妞在吧台前坐下,长长的指甲在台面上敲了两下。
  “稍等。”徐北的视线在她敞着的大衣里露出来的乳|沟上停留了一秒,转身给她拿酒。
  这妞拿了酒也不喝,手指在杯壁上一下下敲着,眼睛还是在徐北脸上来回扫。徐北被姑娘盯着看的历史不短了,但这么直白的还是不多见,他被盯得有些别扭,靠到小志边上小声说了一句:“你过那边去。”
  小志笑笑,跟他换了个位置。
  
  那妞在吧台连点了四杯百利甜加奶,待了整整两小时没挪地方,等到那妞终于离开的时候,徐北都快崩溃了。
  “我操,老子头一回知道被人这么盯一晚上是他妈会死人的。”徐北撑着吧台。
  “她是常客了,总来的。”小志低着头擦杯子。
  “总来?”
  “嗯,平时都有人跟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你悠着点,有主的。”
  
  一点的时候徐北有点犯困,平时这会他都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没准梦都做完一个了,现在却在吧台后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中途到是跟小志换着休息了两次,但腿还是感觉开始有点打不过弯了。他没这么辛苦地上过班,有点吃不消,一想到得两点才能走人,他就有一头栽倒的冲动。
  快一点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郎九,他刚一接电话就听到郎九欢快地声音:“下班了没,我在门口。”
  
  徐北跟小志说了一声,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口,这个二货怎么自己就这么直接跑过来了!
  “小北!”郎九站在空荡荡的马路边上,一脸笑容。
  “傻逼了你,谁让你大半夜跑出来的啊,”徐北过去在他脸上拍了拍,“让人拐了怎么办……”
  “我想你。”郎九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一把搂过徐北,把脸埋到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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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乖九身陷险境了 ...


  郎九第一次一个人在家里呆这么长时间,他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意思,于是中间有两个小时,他变回了狼形。
  他有很好的耐心,可以在沙发上静静地趴着,连续几小时不动,这样做一是为了保存体力,晚上好应对沈途越来越变态的训练,避免稍有不小心就会被他弄伤,二是他也是在训练自己,沈途的话他不是很明白,别依赖你的眼睛耳朵和鼻子,要相信你的感觉。
  
  但是徐北不在家,虽然郎九一听到他骂人就郁闷,但这种时候,却特别地希望徐北的声音会在房间里的某一处突然响起,哪怕只是一句,你个傻逼。
  所以在时间过了一点的时候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要去酒吧外面等徐北。
  
  “松开,”徐北推开紧紧搂着他的郎九,往四周看了看,“我还没打电话给你呢,你跑这来干蛋!老实在家呆着不行么?”
  “你不会打的。”郎九看着他,皱皱眉。
  “哟,你凭什么说我不会打。”徐北乐了,这话还真说对了,他就是顺嘴答应一声,并没打算真的让郎九来接他,大半夜的郎九一个人跑出来他不放心。
  “我上车的时候你那么紧张,”郎九靠着树,脸上表情挺郁闷,“好像我出来就会迷路。”
  “我不是担心么……你到酒吧里等我一下吧,我还半小时完事了,”徐北带着他往酒吧里走,“你就在边上坐着,哪也不准去,听到没。”
  “嗯,烦死了。”
  “你说什么?”徐北回过头,烦死了?郎九居然会说烦死了?
  “我说知道了。”郎九闷闷地跟着。
  “你他妈说烦死了?你烦死谁了?”徐北有点好笑。
  “烦死你了,我不会乱跑的,”郎九咬咬嘴唇,“每次都说。”
  “操,老子不是担心你么!”
  “那你也不要乱跑,我也担心你。”
  “滚蛋!”
  
  趴在吧台上盯着徐北看的人由之前的百利甜美女变成了一脸专注的郎九,徐北很无奈地跟小志介绍说这是我弟弟。
  “我以为你保镖呢,”小志笑笑,拿了个杯子看着郎九,“弟弟成年了没有?”
  “没有,千万别给他酒。”徐北赶紧解释,一想到喝酒他就蛋疼。
  郎九拿着小志递给他的苏打水,喝了一口就皱了眉头:“怪味。”
  “怪毛味,不喝就待着。”
  “我要喝真正的水。”郎九补充了一句。
  “你真事儿!”徐北倒了杯水给他。
  “你弟挺有意思,真正的水。”小志笑了笑。
  
  徐北一下了班就拉着郎九逃似的往外冲,他是真怕郎九再开口说话会让小志起疑,郎九说话进步很快,但某些时候还是会有点表达不清。
  街上已经完全没人了,只有酒吧门外还停着两辆出租,徐北往公车站走,他记得有末班到凌晨五点的公车。
  身后有车开了过来,徐北往路边靠了靠,那车却并没有超过去,而是在他们身边停下了。
  
  “帅哥,”车窗被放了下来,百利甜美女坐在车里胳膊撑着副驾的靠背正冲他笑,“没车了,我捎你一段吧?”
  “哟,太晚了就……”徐北笑着在车顶上轻轻拍了拍,一边拒绝一边在心里想这他妈要没有郎九在身边多好。
  “住哪,我反正失眠。”这妞并没放弃。
  “我……”徐北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一旁的郎九猛地拽着胳膊拉到了身后。
  “他不用。”郎九冷冰冰地对着车里说了一句。
  车里的美女愣了一下,脸上有点不爽,偏过头越过郎九看着他身后的徐北,带着点挑衅:“怎么,谁说了算?这是谁啊,你家长么?还得听他的?”
  “郎九你消停点,”徐北拉了拉郎九,他不打算坐这妞的车,可也不愿意让郎九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对待一个姑娘,他冲车里笑笑,“我散会步。”
  “这么不给面子?”那妞明显不乐意了,眉毛挑了挑,“你新来的吧?”
  
  徐北本来还想着对姑娘要和气点,不能让这么一个小美人儿下不来台,但美女这句话着实把他噎了一下,操,新来的怎么了?又不是名角,还得人人都知道你是谁?
  “嗯,新来的,怎么美女要教导一下新来的?”徐北嘴角带着笑,拉了拉郎九,准备走人。
  那妞拧了拧眉毛,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响了一声:“你站着!”
  
  郎九已经跟着徐北走出了两步,一听这动静,立马觉得很烦燥,他讨厌女人,特别讨厌跟徐北走得近的女人,现在这女人居然还冲徐北发火。
  他猛地转过身,也一巴掌拍在了车顶上,接着手上一使劲,车被他推得晃了好几下,坐在车里的妞脸色有些变了:“你干嘛?”
  “快走!”郎九扶着车顶弯腰看着她,压着怒气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恶狠狠。
  这美女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盯着郎九看了半天:“挺有种。”
  
  看着车子一阵轰响绝尘而去之后,徐北才推了推郎九:“你挺嚣张啊,这不是给我惹麻烦么……”
  “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郎九的火还没消,指着车屁股看着徐北,“就不愿意喜欢我?”
  徐北瞪着他好一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他妈是一回事么,他又不是见一个女人就要喜欢,郎九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这他妈是这么说的么!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德性,老子就是喜欢女人,怎么,你还他妈不准么!”徐北也火了,站吧台后边一晚上,又碰上这么档子事,本来就窝火,郎九还莫名其妙地跟他扯这个事。
  “就是不准!”郎九咬咬牙,也瞪着他。
  这回徐北是真说不出话来了,他连气都气不起来了,指着郎九起码一分钟,才把手往兜里一揣,闷着头说了句回家。
  郎九也跟他较上劲了,闷头跟着也不说话,俩人愣是走了快一小时走回了家。
  
  “傻逼了,”进门的时候徐北冻得直哆嗦,进了屋就扑到暖气片上抱着,“怎么没坐车呢?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坐车的事……”
  “你不是说要散会步吗。”郎九把外套脱了,想了想又把裤子也脱了,蹲到他身边。
  “我说郎小同学,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徐北习惯性地摸了一下烟,想起来没买火机,只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我有这么帅么,大老爷们对我这么一往情深的。”
  “江越说我也很帅,”郎九也坐到地板上,手指在徐北手背上划来划去,“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不是一种喜欢,还要再来绕一次不……”
  “不绕,”郎九捏捏他的手,“那什么时候会变成一种喜欢?”
  “……你整死我得了,”徐北悲叹了一声,躺倒在地上,“太愁人了你。”
  
  沈途发现了有人在跟着他,甚至可以确定其中一个是顾航,尽管他感觉不到顾航的气息,但在安河会这么固执地盯着他不放的人,只有顾航。
  沈途本来想回头去找到顾航,但又改了主意,顾航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对顾航的实力了解得并不彻底,郎九能有这么飞速的进步,顾航也许会在更短的时间里有更大的提高,在郎九能够独自面对危险之前,他不能再冒险跟顾航正面交手,特别是他有个身分不明的帮手时。
  
  沈途没有直接往树林的方向去,他在城里绕圈子,想甩掉身后的人。
  但十分钟之后他就知道,今天有麻烦了,他不仅没有甩掉跟着他的人,反而被一前一后堵在了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在他前面站着的人是顾航,身后的人他没见过,也看不清脸。
  “后悔上次放走我么,”顾航慢慢地弓□,这是他准备进攻的姿势,“这次我不会放你走。”
  沈途没说话,稍稍偏了点身体,他还要防着后面的人突然冲过来。
  手心有些冒汗,他知道同时面对两个人自己很难有逃出去的机会,他没有办法通知郎九,这个时间郎九已经在树林里等他了。
  
  两个人是同时扑上来的,不出沈途的预料,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杀了他。
  一上一下的夹击让沈途几乎没有退路,他只能奋力向后退开。
  顾航的速度惊人,沈途心里一沉,太快了。他在沈途刚开始移动的时候就已经掠了上来,爪子狠狠地扫在了他的胸口上,肌肉被撕开的疼痛很快传了过来,接着就是另一个人的爪子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左肋。
  沈途腿上没有松劲,咬着牙跃开了,并且伸手架住了另一个人往他脖子上挥过来的爪子。
  
  这人逼了到了他眼前,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心里猛地一沉。
  居然是个背叛者……
  “你去死吧。”这人的脸上抽出一个笑容,抬起了手。
  还是太自大了。沈途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还说话。
  任何没有全力以赴的进攻都是可以躲开的,没有例外。
  
  沈途的身体突然往下倒了下去,躲开了这人直奔他脖子的手,在落地的同时,沈途的爪子在他肚皮上狠狠地划了过去。
  血跟着他的指尖喷射而出。
  这人被逼得向一边退出去了几步。
  “垃圾。”顾航骂了一句,背叛者都是垃圾!
  
  沈途已经倒在了地上,虽然逼退了一个人,但他胸口和腰上浸出的血已经开始往下滴。他没有马上站起来,与其在挣扎着站起来分神的空档里被再次攻击,不如就躺在地上。
  顾航没有马上过来,在他看来,沈途已经不行了,但就这么杀了他太没有意思。
  “那只小雪狼是不是还在等你,”顾航在距离沈途两米远的地方抱着胳膊,“如果你还撑得住,我去把他带来,见你最后一面怎么样?”
  “废物。”沈途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你说谁。”顾航脸上变了颜色,一个已经没有胜算的背叛者躺在地上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你是个废物,”沈途笑了笑,“可惜了……”
  
  顾航没等他下句话说完,已经一跃而起,从空中狠狠地落了下来,膝盖砸在了沈途的小腹上,手同时扬了起来,刺向沈途的心脏。
  去死吧,背叛者!
  
  在顾航的手刺进沈途胸口的同时,一道细小的银光从他的右边划了过来,速度不是很快,但却让顾航吃了一惊,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第四个人。
  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顿地刺进了沈途的身体。
  手从沈途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银光的前端触到了他的手腕,是一支小巧的银色钩子。钩子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带,只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顾航向一旁边跳开,心里有些不屑,又是个垃圾!
  “是林睿……”站在一旁的背叛者的声音透着惊恐,向四周看去。
  “那又怎么样!”顾航看了看手腕上的伤,这样的攻击力,再来十个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刚才只是他太大意,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老大早就告诉过他,对付沈途和雪狼的事不能让林睿知道,现在看来,林睿果然有问题。
  
  “钩子上有毒,”背叛者迅速靠到顾航身边,“得马上走……”
  顾航有点恼火,刚想说什么,突然发觉手腕上的伤口有些发麻,这种细小的麻木感觉迅速地向他的手臂漫延开来。
  混蛋!
  顾航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背叛者不等他说话,拉起他跃上了巷子一侧的墙头。
  
  两人消失之后,一个黑影从巷子的一头跑了过来。
  “大叔!”这人用手在沈途脸上扇了一下。
  沈途的眼睛闭着,胸口上被顾航刺伤的地方的血正不断地涌出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这人等了几秒,见沈途完全没有反应,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掰着沈途的嘴想要塞进去。
  沈途的头突然偏了偏,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没死……”
  “你吓谁啊老天,”这人犹豫了一下,继续往他嘴里塞药,“快吃了,死了还不让你吃呢!”
  “死不了,”沈途的声音很虚弱,但眼睛里还有神采,“不吃这破玩意……你马上去树林。”
  “知道了,”这人把药放在沈途手上,“不行了就吃。”
  
  沈途看着这人跳上墙头,皱了皱眉,动作还是这么笨,太不靠谱了,他闭上眼睛:“江越。”
  “嗯?”
  “你居然是林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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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徐北好像发现了 ...


  今天徐北睡得晚,郎九以为自己会迟到,没想到徐北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呼吸很重,听得出他是累了。
  郎九很心疼,撑着头看了好一会也舍不得走,他轻轻地把徐北前额上凌乱的头发拨开,凑过去在脑门上亲了一下,徐北很安静地没动,唉,郎九很愁苦地叹了口气,要是他醒着的时候也这样该多好啊。
  得出门了,要是到晚了,沈途肯定会狠狠地嘲笑他,然后不留情面地往他身上招呼。
  
  “二货。”徐北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句。
  郎九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好一会,确定了徐北是在说梦话,这才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他心情很好,徐北嘴里的二货,一般情况下是指自己,那就是说,他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了,不管是二货还是别的什么,他很开心。
  
  到树林的时候,还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时间,但郎九发现,沈途没有在那块石头上等他。他有些奇怪,沈途从来没有比他晚到过,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沈途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然后说:“你来晚了,小废物”
  郎九在林子里转了几圈,他很小心,觉得这也许是沈途对他的新训练,也许他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给自己一刀。
  但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林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刮过的北风和微弱的虫鸣。
  直觉告诉他,沈途出事了。
  郎九立刻有些紧张,他蹲在林子里,手按在地上,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从地面上传递过来的轻微震动里郎九迅速地判断出来,这是两个人,靠近的速度很快,而且随着这种震动的加快,他在空气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两个受伤的人?是沈途吗?
  郎九仔细地辩认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是那个光头,他的味道郎九永远不会忘掉。
  沈途没有来,来的是光头,郎九的身体里有小小的火苗在窜动,沈途出事肯定跟这个人有关系。他没有多想,跃起来朝着声音和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非得现在过来么,我们都有伤,万一……”
  “你闭嘴!”顾航不知道钩子上用了什么毒,一点气味都没有,他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但他还是要过来,没有沈途在身边的雪狼,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哪怕不能置雪狼于死地,至少也要让他受伤。
  “林睿也许会跟过来,”跟在他身边的背叛者继续提醒他,“我们现在的情况对付不了林睿。”
  顾航一听到这个话就非常恼火,要不是刚才他一心一意只顾着盯沈途,怎么会让林睿有机会伤了他!一个猎人,居然会帮着背叛者!
  “顾航,”身边的人拉住了他的胳膊,“这事如果让老大知道了……”
  顾航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脸看着他,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知道了?知道了他就会弄死你……你怕了么,连名字都没有的背叛者。”
  
  郎九在往光头的方向奔跑时,全身的器官都调动了起来,沈途的话他牢牢地记着,不要因为知道目标在哪里而忽略了身边的情况。
  所以他在距离光头已经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还有别人。
  这人的脚步声很沉,跟光头他们不同,似乎完全没有隐藏自己。
  而且,这人他认识。
  
  “乖越?”郎九简直是吃惊到了极点,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江越。
  “……你怎么光着,”江越从树林边跑了过来,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拉着他胳膊就往树林里拽,“乖九听话,快点跟我走。”
  郎九没动,他现在脑子有点混乱,沈途没有来,光头来了,光头受了伤,江越突然出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哥哥,走吧,顾航来了我们都完蛋,”江越继续扯他胳膊,郎九纹丝没动,江越有点急了,“我一会给你解释,咱们先走,你还信不过我么?”
  
  “信不过。”郎九转过头看着他,这是实话,一直以来江越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的家庭教师。
  “信不过?我的祖宗啊,我要害你不用等到现在吧,我天天都跟你混在一块,给你下点药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没难度了啊,”江越没松手,还是扯着他,“或者我从徐北那里下手,不是更容易!”
  “徐北……”郎九听到徐北的名字,一下紧张了起来,“徐北一个人在家。”
  “走不走?”江越赶紧追了一句,“回家。”
  
  郎九没有再犹豫,往反方向跑了出去,几步以后又停了下来,看着江越:“你跟得上?”
  “……一般的跟得上,你的话跟不上,”江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用管我,我还要去找沈途,你回家,这事不能让徐北发现,懂了吗?你守着他就行了……”
  “嗯。”郎九转身窜了出去。
  跑到林子深处了,还能听到江越的声音:“你变狼跑不行么,光身子这么跑太傻了……”
  郎九皱了皱眉,江越居然知道自己是狼。
  
  顾航有点恼火,他终于搞明白自己中的是什么样的毒。除去能够麻痹身体,这毒让他的听力下降了很多,耳朵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他明明听到了雪狼和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却无法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啊——”他一拳打在身边的树上,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轻易追过去。
  空气中还有雪狼留下的气味,他不把这个连气息都不会隐藏的雪狼放在眼里,他只对林睿有所忌惮,这个毒让他所有感觉器官的功能都下降了,如果这时让林睿找到他,他可能会有麻烦。
  “先离开这里,不要冒险了!”身边的背叛者语气有些强硬,顾航是张王牌没错,可这张王牌太张狂,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
  顾航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咬着牙说了一句:“总有一天……我会连林睿一块都清理掉!”
  
  小狼还是第一次用狼形态在树林里奔跑,之前沈途训练的时候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变狼,现在它一刻没停留地从另一边冲出了树林,绕了一圈回到了城里。
  夜里的空气像是冰冻上了一样,吸到肺里觉得沉甸甸的,小狼到了楼下的时候停了一会,仔细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徐北的呼吸一如平时,平稳而缓慢。
  小狼松了口气,悄悄地变回人形进了屋。
  今天不用洗内裤了,今天没受伤,而且内裤不见了,变回狼的时候裤子被风一刮不知道飞哪去了,他从阳台上取了一条穿上,有点小郁闷,丢的这条内裤他很喜欢,因为徐北有一条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
  
  躺到徐北身边时,郎九没有像平时那样偷偷占点小便宜什么的,只是轻轻搂着徐北。他脑子里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有点整理不过来了,他跟着徐北这么久,像今天晚上这种信息量还从来没有过。
  光头是谁?跟光头一起来的人是谁?沈途出了什么事?江越为什么会来?江越为什么会知道他是狼?江越怎么会认识沈途?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要干什么?
  徐北会不会有危险?
  郎九满脑子都是无法解释的问题,想了很长时间,直到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真讨厌。
  
  “今天你伟大的江老师请假了,”徐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郎九在他边上叠衣服,“你今天也放个假吧,要不要出去转转?”
  “不要。”郎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出门,出去很危险。
  这回答让徐北有点意外,平时连买个菜郎九都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式,逮着机会就想出去转一圈,跟关了十几年的犯人似的,今天居然说不要?
  “怎么了?这太不像你的风格了,你难道不应该一跃而起夺门而出么?”徐北把脚丫子放到郎九背上踩着,感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陪你看电视,”郎九把叠好的衣服拿进卧室里放好,又回到客厅里挨着徐北坐下,想了想又把徐北的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捏着,“今天不想出去。”
  徐北躺在沙发上眯缝着眼,捏得不错,力道合适,他慢慢舒出一口气:“儿子……”
  郎九愣了一下,很快地转过头看着他,他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称呼了,郎九这一瞬间有些激动,手顺着他的腿捏了上来,又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嗯。”
  “你知道么,你还没学会骗人呢,”徐北手指在郎九的头发上轻轻绕着,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你爹骗人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蝌蚪。”
  “嗯。”郎九点点头,他听不懂这个比喻,但能听懂什么是骗人,于是心里有点紧张。
  “小屁狼,你有事瞒着我,”徐北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开口,“你是打算直接跟我说呢,还是等着一会我把你赶出去?”
  
  沈途没死,但是看上去很像是死了。
  胸口上的血止不住,这是不合常理的,江越看着脚下一堆带着血的纱布,就算是这样的伤,都大半天时间了,没理由还在出血。
  “大叔,”江越蹲在沈途身边,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沈途,“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要给你买墓地了,你看……你挺招人恨的,墓地要是挑的不是地方,没准会被人刨开了把你拖出来鞭尸……这是多么悲惨的事……”
  沈途依然没有动静,江越叹了口气,手在他胸口上按着,心跳其实挺有力,呼吸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人始终昏迷,血也一直在流,虽说没到死人的地步,却也有些让人不能理解。
  江越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响了几声后有人接了,他没出声,等到那边的人喂了一声,他才开了口:“林哥,沈途受伤了。”
  
  林睿站在窗边,往玻璃上轻轻地哈了一口气,手指在哈气上划了个叉,玻璃上的凉气通过指尖慢慢传递过来,他皱了皱眉:“碰上谁了?”
  “还能有谁啊,顾航啊,”江越有些郁闷,“不是说不让顾航出来的么,怎么……”
  “你见到顾航了吗。”
  “见到了,但距离挺远的,还有个人跟着他,我没见过,但可能是个背叛者。”
  林睿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正在身后看斗狗视频的班大同,又转回头盯着玻璃:“沈途什么情况?”
  “昏迷了大半天了,血止不住,林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就算是伤口太深,可顾航没有伤到他心脏,按理说……”
  “你看到顾航的手了没。”
  “没看清……他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的呢。”
  “顾航有戒指了,”林睿的手指在玻璃上一下下敲着,这事他早已经猜到了,要不顾航不会这么高调地出现在安河,而沈途也不可能被他一击就昏迷不醒这么长时间,“再过一段时间,两个沈途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靠!那怎么办,还有一个找不到在哪呢,”江越一听这话就急了,看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副植物人气质的沈途,“这意思是乖九如果拿不到戒指,大家都完了?”
  “我要去找老大……”
  “你疯了!”
  “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林睿皱了皱眉,“你别把我当沈途了。”
  “林哥……”
  “照顾好沈途,他不能死,如果明天顺利,我会联系你……”
  
  江越拿着电话有些懵,他一直以为事情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也觉得这些人可以按自己想要的生活下去,可是没想到变化来得这么快,只不过几个月时间,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林睿要去见老大,按他的性格,是一定不会让步的,那么……活着回来的机率就像自己现在出去买彩票,明天中个一亿一样渺小。
  
  “江越。”沈途突然在江越沉思得正欢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江越从地板上直接跳了起来,扑到床边:“我靠大叔你总算是醒了啊!”
  “睡得挺舒服……”沈途冲他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小子,林睿肯定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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